正文 第2章 蒂菲糞金龜與第一觀察器(1 / 3)

蒂菲糞金龜的表兄糞金龜曾經為我呈現過一件非常罕見的事情:

兩性攜手到永遠,那對夫妻絕對是為了孩子能夠過上舒適的生活而同心協力。我以前稱它們為菲雷蒙和波西斯,它倆建造房子和準備食物的熱情相當。相對來說菲雷蒙更強壯些,它用臂鎧揉壓食物,把食物做成罐頭食品;波西斯負責地麵上的搜尋工作,從糞堆中選出最好的可以做成大血腸的原料,用臂膀抱著送到洞穴裏。這樣真好,妻子采集,丈夫擠壓。

一片烏雲給這幅精美的畫麵投上了陰影。我所研究的對象住在一個籠子裏,每次去探視它的時候都需要挖掘,當然要非常謹慎,挖掘足以嚇壞那些勞動者,讓它們的工作無法繼續下去。依靠著極大的耐心,我得到了一組快照,在這之後我又憑借著攝影師對事物邏輯性的敏感,把這些單獨的照片串成了生動的畫麵。我想知道得更多,我原本是想將這對夫婦的工作過程從頭到尾地觀察下來,但是我不得不放棄這個打算,因為我如果不進行騷擾性的搜查,就不可能知道地下室裏的秘密。

今天我又萌發了觀察它們的念頭。蒂菲糞金龜可以跟糞金龜媲美,甚至還技高一籌。因此,我想既能隨心所欲地監視它在1米多深的地下活動,又不會影響到它的工作。要做到這一點,我必須有一雙像猞猁般敏銳的眼睛,據說猞猁的目光可以穿過不透明的物體,但是我隻有在想象中才可能看清黑暗中的事物。我們還是去向蒂菲糞金龜請教吧。

洞穴的走向讓我越來越肯定,自己的計劃並不是異想天開。蒂菲糞金龜築巢時挖的是垂直的洞,如果它隻看自己的心情,挖洞時不守規矩,讓地道變得彎彎曲曲的,那麼隻有擁有一塊無限大的土地才能滿足它的要求,這超出了我的條件範圍。然而蒂菲糞金龜從來都沒有改變過的垂直挖掘方向提醒我,不必為了地的麵積而擔心,隻要土層足夠厚就可以了。在這種情況下,我想做的事是絕對合理的。

我正好有一個很久以前用來做化學試驗,後來一直用於昆蟲試驗的玻璃管。它長大概有1米,直徑3厘米,如果使它可以保持垂直的狀態,看來一定可以滿足蒂菲糞金龜對洞穴的要求。我用塞子把玻璃管的一頭塞住,把細沙和潮濕黏土混合而成的沙土裝在裏麵,然後將它交給挖掘者去挖掘。

為便於蒂菲糞金龜工作,管子一定要保持垂直。為了達到這個要求,我在大花盆的土裏插了3根竹竿,將它們的頂端捆在一起,做成一個起支撐作用的三腳架。在花盆裏的土裏挖一個洞將玻璃管底部放進去,管的開口一頭靠在三腳支架上,然後用一個小罐子從上麵將管口套住,保持管口稍微露出一部分,接下來在管口周圍鋪一層沙,這樣在井口周圍便有了一塊場地;蒂菲糞金龜將能夠在那裏處理它們的事情,或用那塊地方堆放從洞裏清出的垃圾泥沙,或是在那裏收集食物。最後用—個玻璃罩將罐子扣住,這樣不但能防止昆蟲逃出來,又能保持必要的濕度。最後,為了讓整個裝置不會搖晃,要再用繩子和鐵絲把整個裝置固定住。

不要忽略了一個很重要的細節,實際洞穴的直徑隻有玻璃管的一半,如果昆蟲嚴格地順著縱軸垂直向下挖掘,那麼這個寬度對它來說肯定夠用,它將會得到一條洞壁有幾毫米厚的隧道。但還是應該預計到,蒂菲糞金龜不懂得如何利用幾何學的精確性,也不知道自己的住處是有條件限製的,坐標位置對它來說沒有任何約束性,有可能往這邊偏,也有可能往那邊偏。再說,如果它穿過土層時遇到的阻力稍微大一點兒也會使它產生偏離,以至於有好幾處挖到了管壁,使那些地方變成了一扇扇窗戶。這窗口有助於我觀察裏麵的情況,但是對於喜歡黑暗的勞動者來說,這一定是非常讓它們頭疼的事。

為了讓這些窗口在留下來的同時,又不給昆蟲帶來什麼麻煩,我用一些硬紙皮把玻璃管包了起來。隻要輕輕一推,紙皮就可以滑動,拉開時紙皮便重疊收攏起來。有了這個裝置,我用手將紙皮撥開,在縫隙中借著一點點亮光就能觀察到它們了,與此同時,還不影響昆蟲的正常工作。如果蒂菲糞金龜因挖掘時測算的失誤再打開幾扇窗戶的話,我借助這個活動的可開關的紙皮套,就能讓我將玻璃管裏發生的趣事觀察得清清楚楚。

我還采取了最後一項預防措施。如果我隻是簡單地把那對夫婦放在罩著罩子的罐子裏,那塊很小的能夠開墾的圓麵也許不會引起隱居者的注意,應該提醒它們可以滿足它們挖洞需求的正確位置是在挖不動的那塊場地的正中。為了這個,我在玻璃管上部留出幾法寸的地方;因為玻璃管壁不能攀登,我還給它裝上了一部電梯,也就是在管壁內側鋪一層薄薄的金屬紗網。當我把這些工作都完成後,就將兩隻同時從天然洞穴中挖出來的蒂菲糞金龜放入其中,這裏有它們熟悉的沙土。為了讓它們喜歡上我專門為它們製作的這個住處,我特意在附近放了一些食物,這樣它們總該滿意了吧,希望可以這樣。

冬天的夜晚,我在火爐邊久久地思索,我用這麼一個簡陋的裝置將會收獲到什麼呢?這個裝置從外表看起來確實不漂亮,在設備精密的試驗室它一定不會被人注意,它是鄉下人用粗糙的材料隨便拚湊起來的作品。我同意這種看法,但是,別忘了設備的寒酸和粗鄙,與它在追求真理中發揮的作用是不成正比的。這個我用三根竹竿搭建起來的支架,陪伴我度過了一段最美好的時光;為我的生活增添了很多趣味。

3月,又到了昆蟲築巢挖洞的季節,我在野外找到了一對蒂菲糞金龜,將它們放進我製作的器皿裏,如果它們在艱辛的挖井勞動中覺得餓了,想吃東西,我已經在罩子下麵的管口附近放了些羊糞。事情正如我期待的那樣,它們在門廳裏留出了空地,這塊空地讓囚犯們立刻與那根可開發的沙柱建立了聯係。剛剛在這裏安頓下來,緊張不安的情緒還沒有全部釋放,但它們已經開始努力地工作起來。

這一對蒂菲糞金龜正在家裏努力挖掘建造自己的愛巢時,被我挖了出來,現在它們在我家繼續進行剛才被打斷了的挖掘工作。我的確是用自己可以達到的最快的速度把它們從不遠處的那個洞穴裏移到我家,它們依舊還懷有對工作的熱情,所以又繼續投入挖掘工作中去了。雖然經曆了一次好像會讓它們氣餒的動蕩事件,但是這對夫妻還沒有打算停下來,因為時間緊任務重。

跟我之前想象的一模一樣,它們並沒能垂直向下挖掘,偏離了方向的挖掘讓沙土洞壁的一些地方出現了空洞,能看到光禿禿的玻璃管壁。與我之前的計劃相比,這些窗戶還不夠,雖然有幾扇窗的視野很廣,但其中很多窗口都因為沙土的原因被蒙上了一層霧,根本看不清裏麵的情況。而且,這些窗的位置並不是固定的,每天都會新開幾扇窗戶,同時以前開的窗子被封閉。這種變化是因為蒂菲糞金龜在用盡全力將土推到外麵的時候,與管壁出現摩擦,把管壁上某些地方的沙刷掉了。當光線正合適的時候,我通過這些偶然出現的窗口發現了玻璃管裏發生的趣事。

以前我通過天然洞穴進行觀察時,費盡心思好不容易才看見一閃而過的景象,現在卻想見就可以見到,而且次數也沒有限製。雌性一直在前方的工地上衝鋒陷陣:它首當其衝用頭部來翻土,獨自一人用臂上的釘耙耙土和挖土,它不會與自己的丈夫交替工作。雄性總是在後方,而且也不會閑著,還有很多其他的工作需要它去忙,它的職責是把挖出來的土運到外麵去。女先鋒在挖土的同時不斷前行,雄性得把太太挖出的所有土清理出場地。

這種單調的工作並不輕鬆,我們單看它在田間堆起來的土丘就可以知道。這是一大堆土疙瘩,呈圓柱形,大部分都有1法寸長,隻有在仔細觀察下才可以發現,這位清潔工搬運的土塊兒是自己身體的好幾倍,它不是將裏麵的土一點一點地運出來,而是大塊大塊地往外推。

看到一個煤礦工人不得不從幾百米深的井下沿著垂直狹窄的巷道,用膝蓋和胳膊往上推沉重的煤車時,我們會想到什麼呢?蒂菲糞金龜之父平時的工作就是這樣的。它總能利用自己的聰明才智完成任務。它是怎麼做到的呢?我用三根竹竿做成的裝置將會為我們解開疑團。

玻璃管上出現的窗戶經常能讓我隱約地看到這些工作中的礦工。

它跟在挖掘者身後,一點兒都不會懈怠,然後把滾動的土塊摟到自己麵前用力揉,因為土是濕潤的可以揉合在一起,把土揉成團方便在巷道裏滾動。然後它推著土團前進,用三叉戟把土團頂出去。假如有時出現的天窗如我們所願,那麼觀察到的運土方情景是非常精彩的;但是隻怨天窗太少,同時又很小,而且還模糊不清。

為了將裏麵的一切看得更清楚。我在試驗室一個較陰暗的角落裏做了另一根垂直的玻璃管,這根管子直徑比第一根管子小。我沒有給它加上不透光的套子,而讓它保持原樣放置。然後在管子裏裝了一拃厚的沙土,剩下的空間都空著。如果昆蟲自願在這麼差的條件下工作,那就可以方便我的觀察工作了。其實隻要不用煎熬太長的時間,它還是很樂意接受的。產卵期已經越來越近了,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挖一個洞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