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0章 昆蟲與蘑菇(2 / 3)

其實的確有幾種菌是這樣的,比如擔子菌,它就會自動地液化,而且是變成一種黑色的液體。其中有一種還有一個名副其實的名字,那就是墨盒擔子菌,它就會把自己變成墨水。

其實,有的時候,液化是十分快的。有一天,我就從菌柄上摘下一個漂亮的擔子菌,可是沒等我把它畫完,剛采下兩個小時的鮮蘑菇就不存在了,僅留下一攤墨水在桌子上。一旦我稍微有拖延,時間就沒有了,我就會與一個罕見而奇怪的寶物失之交臂。

可是我不能通過上麵的試驗就認為其他的菌類也是曇花一現而且是無法保存的,特別是牛肝菌。我的試驗對象是牛肝菌,它非常膾炙人口,備受人們的青睞。我猜想也許可以提取出一種李比希調味素,它可以用於烹調。為了這個,我將牛肝菌切成小塊,把一部分放到清水裏煮,另一部分則放在小蘇打水裏煮,這個過程繼續了整整兩個小時。牛肝菌肉是不好馴服的,要想馴服它就得使用烈性藥物,可是那樣的結果不是我所要的,因此不能使用這樣的藥物。在沸水中長時間地煮,就算是加了小蘇打的也沒有對牛肝菌有什麼損害,但是蛆蟲卻很快把它分解成流質,與蛆蟲把蛋白質變成液體是一樣的。對於這兩種情況,它們都是悄悄地進行,可能起作用的是特殊的蛋白酶;但要注意的是,它們使用的酶是不一樣的,肉食液化器使用的是這種蛋白酶,而牛肝菌液化器則是使用的那一種。

在最後,盤子裏剩下的是滿滿一盤黑色的流質,它是非常稀的,外表乍一看好像瀝青一樣,假設我們讓水分蒸發的話,那麼稀糊就會成為一個易碎的硬塊,真的很像甘草提取物。蛆蟲和蛹鑲嵌在這個硬塊中,因為沒有辦法脫身,都死了,這就是化學溶劑帶來的厄運所出現的結果。如果這種情況發生在地麵上,那麼情況就會完全不一樣了,在那個時候,地麵就會吸收掉滴在地上的液體,蛆蟲就會因為這個而獲得新生。可是在我的大碗裏,液體是逐漸積聚的,在它變成一塊固體的時候,那些居民就會被殺死。

蛆蟲對紫色牛肝菌和撒旦牛肝菌所起的作用是一樣的,在最後我看到的就是一種黑色稀糊。但是我發現,這兩種菌被切開後卻不一樣了,尤其是壓碎之後,它們會變成藍色,然而普通的牛肝菌被切開後,它們的肉色始終是白色的,可是蛆蟲液化的液體則是淺褐色。這次我把毒蠅菌作為試驗的對象,結果它也變成了粥狀,就好像杏子醬似的。我采用不同的試驗對象做試驗,最終證明了一條規律:在蛆蟲的作用下,所有的菌都變成了糊狀,隻不過是有的稠有的稀罷了,並且顏色也不盡相同。

然而人們不禁會問,長著紅色菌托的紫牛肝菌和撒旦牛肝菌為什麼會變成黑色的稀糊呢?我可能找到了其中的原因。它們被切開後都會變成夾雜著綠色的藍色,並且它們的顏色變化很是突出,隻要有一點兒碰傷,不管是菌蓋和菌柄還是菌托,一旦碰傷就會立刻起皺,開始的時候是純白色的,一會就會兒就變成非常美麗的藍色。假如我把它們放在二氧化碳中,不管我對它做什麼,比如說挫傷、壓碎和磨成漿,也都不會出現藍色。可是,我從壓碎的牛肝菌中拿出來一些,一旦和空氣相遇,它立刻就會有漂亮的藍色出現,這時就會使人聯想到某種染色的方法。把靛青浸漬在石灰和綠礬溶液中,它們因為缺少一部分氧而褪色,變得可以在水中溶解,就像它以無色液體的形式存在木藍草裏一樣,這種木藍草是沒有被加工的,但是假如放一滴這樣的液體在空氣中,那麼液體就會立刻被氧化,就又變成靛青,也不能溶於水。

這能迅速變藍的道理和牛肝菌一樣的,這些牛肝菌中真的含有能夠溶解的無色靛藍嗎?假如沒有某些特點引起的疑問,我們幾乎可以作出肯定地回答。如果在空氣中暴露的時間長一點兒,就會出現變成藍色的牛肝菌褪色了,而沒有保留那一點兒能夠代表真正的靛藍標誌的藍色。盡管如此,我們還是可以肯定這些菌中含有一種在空氣中容易變的顏料。這可不可以認為是蛆蟲液化牛肝菌後發黑的原因呢?但是還有一些菌類被蛆蟲液化後就不會變成瀝青色,比如普通牛肝菌是白色的肉質那一類就是這樣的。

對於那些切開後變成藍色的牛肝菌,它們的名聲很不好,而且書上說它是危險分子。總之,即使它不是危險分子,也是可疑分子。使用撒旦這個詞足可以證明人類對它的恐懼。

對於我們的看法,衣蛾幼蟲和蛆蟲是不認同的。它們最喜歡吃那些使我們懼怕的菌類。可是令我們感到奇怪的是,最喜歡撒旦牛肝菌的愛好者,對於我們認為特別美味的蘑菇,它們都拒絕接受,其中最有名的是紅鵝膏菌,古代的羅馬帝國時期的一位美食家就把這種諸神的佳肴叫做愷撒傘菌。

其實在我們吃的各種菌中,它是最漂亮的。當它準備掀開幹裂的泥土出來的時候,是一個漂亮的卵形小球,它整個是被菌托包裹著。

然後袋子一點一點地裂開,通過星形的洞口我們就能看見一部分小球。這個小球是漂亮的橘黃色,它的樣子就好像是一個用水煮過的雞蛋。剛剛出生的傘菌看起來和一個雞蛋類似,那個雞蛋上端剝去了部分蛋白,並且露出了一點兒蛋黃,所以當地的人叫它“蛋黃”,並且對它的印象很深刻。經過的時間不長,菌蓋就全部張開了,當它平展開的時候,就好像一張唱片一樣,它摸起來非常柔軟,就好像綢子一樣,其外表金蘋果相比,它是更加絢麗的,而且它在玫瑰紅色的歐石楠中看起來更加美麗動人。

但是,對於這種被視為諸神的佳肴的漂亮愷撒傘菌,蛆蟲是堅決不吃的。在反複的野外觀察中,我一次也沒有看到過一個紅鵝膏菌被蟲咬過。蛆蟲被我關在一個廣口瓶裏,我除了提供紅鵝膏菌以外,不提供任何其他的食物,目的是迫使它去吃搗爛得像果醬似的紅鵝膏菌,通過觀察發現它依舊不受歡迎。當它們被液化後,那些蛆蟲想要離開,這就證明它們對這種食物是不感興趣的,軟體動物和它們一樣,例如蛞蝓就不是一個紅鵝膏菌的狂熱追求者。如果再找不到比紅鵝膏菌更好的食物的時候,它會在傘菌身邊停下來,然後嚐一口,而且不是特意地追求。假如我們不得不找昆蟲來作證,就算拿蛞蝓來作證,讓它識別哪些菌可以食用,那我們將會和最好吃的蘑菇失之交臂?

幼蟲雖然不敢吃漂亮的傘菌,可是它依舊遭到了破壞,這次不是幼蟲,卻是一種紅色的真菌破壞了那些漂亮的傘菌。這種真菌能夠讓蘑菇出現斑點,最終導致腐爛,除了這種真菌對紅鵝膏菌有破壞作用,我還沒有發現其他的開發紅鵝膏菌的昆蟲。

還有一種幾乎和紅鵝膏菌一樣的菌類,它叫鵝膏菌,並且它的菌蓋邊緣有美麗的花紋,它也是一種很美的食物,而且很鮮美。我給它起的名字是小灰菌,它一般的顏色是灰色的。無論是蛆蟲還是膽子更大的衣蛾幼蟲,它們都不會去碰它,還有豹皮鵝膏菌和春鵝膏菌以及檸檬黃鵝膏菌也一樣遭到了拒絕,原因是這三種鵝膏菌沒有哪一種不是毒菌。

總而言之,那些鵝膏菌對於我們不管是美味佳肴還是毒菌,它們當中沒有一種能夠被蛆蟲接受,不過有的時候蛞蝓會咬它一口。對於它們拒絕的理由,我並不清楚,比如豹點鵝膏菌被拒絕的原因,人們認為是它含有危害昆蟲的生物堿。然而令人深思的是,是什麼原因讓它們拒絕沒有任何毒性的紅鵝膏菌和愷撒鵝膏菌呢?可能是口味不佳,沒有引起食欲的辛香料?如果咀嚼生的鵝膏菌,我們會發現它的確沒有任何能夠引起食欲的香味。

那麼,有辛辣味的菌又將會給我展示什麼呢?比如羊乳菌,它生長在鬆林中,它的邊緣卷成渦形,長有卷毛,味道和卡宴的胡椒相比較的話,羊乳菌要比它辣得多,因此它還有一個名副其實的名字,那就是“多米諾綏司”,也就是“引起腹痛的食物 ”的意思。假設你要

吃這種食物,除非你擁有一個經過特殊加工的特別的胃。其實蠕蟲就有類似的胃,它們吃起這種羊乳菌是那麼的津津有味,就好像大戟上的幼蟲吃可怕的大戟一樣。如果我們去吃這兩種東西,就好像是在咀嚼火炭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