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3章 附錄 螢火蟲(2 / 3)

吐出一點兒黏液,稚螢讓自己固定在蝸牛殼的表麵。然後,就是長時間的靜靜地等候、窺探,有時可能得用一整天。迫於對空氣和食物的渴求,躲在甲殼裏的蟲子終於出來了,門被稍稍打開了。這對稚螢來說已經足夠了,它迅速地趕至門邊,橫插一腳,使得門無法再關上。之後,進攻者掠奪了這座堡壘。有人提出,稚螢是用一把大剪刀來切開封蓋上的運動肌的。但是,我看它是可以被排除的。因為稚螢大顎的配置,還不足以如此迅速地將一塊大肌肉磨損。假如這樣去攻占堡壘的話,那必須在雙方接觸的一瞬間就成功,不然獵物會立刻縮回殼裏,根本不會受到身體上的傷害。然後,進攻又得重新開始了,同樣的困難重重,而稚螢還要一直忍受饑餓之苦。雖然這種外地昆蟲並不經常見到,但是我認為它的方式應該跟螢火蟲一樣。隻不過,跟螢火蟲吃蝸牛的進食方式不同,這隻阿爾及利亞的蟲子應該不會將獵物切成碎屑。獵物已經無法反抗了,隻要那扇門能多開一會兒,那這些外地蟲子就可以扭動身體將獵物徹底麻醉,這便足夠了。這時,進攻者可以輕而易舉地進入獵物的家裏,並安穩地享用嘴邊的美食。在一片茫茫的雲霧中,顯現出一角邏輯推理的青天,我由此作出了判斷。

現在,我們重新談論螢火蟲吧。如果蝸牛在地上爬行或者縮進殼裏的話,進攻都比較容易。由於蝸牛的殼沒有蓋子,它身體的前部是外露的,因此蝸牛的自衛能力很低,極易受到傷害。但是,有時會出現這種情況,那就是蝸牛處於高處,在稿稈上或者光滑的石頭上。這種支點就像是臨時的殼蓋一樣,讓那些有騷擾意圖的居心不良者無法如意。可是,這是有條件的,在圍牆的四周必須沒有任何裂縫。較為常見的是,蝸牛殼和支撐物之間沒有緊緊貼附,蓋子沒有蓋嚴。隻要有一點點的裸露,螢火蟲就可以利用它那巧妙的工具進攻。在輕輕地蜇咬之後,蝸牛便陷入了沉睡,無法動彈一下。這時,螢火蟲就可以安靜地享受自己的美食了。

在吃蝸牛的時候,螢火蟲總是小心翼翼的。因為隻要蝸牛有一丁點兒的掙紮動彈,它就會從高莖上跌落下來。隻要它掉到地上,這個食物也就沒有了。為了避免這種事情發生,進攻者總是輕手輕腳地加工自己的美食。螢火蟲絕對不是一種辛勤的生物,它們從來都不積極熱情地去尋找獵物,它們隻依靠幸運來生活。因此,在進攻的時候,為了不讓蝸牛的肌肉產生反應,為了安穩地進食,螢火蟲一定要讓蝸牛毫無痛楚,這樣才不至於掉到樹下。有什麼好辦法能達到這一目的呢?我看,恐怕隻有突然的深度麻醉了。

那螢火蟲是如何進食的呢?它會真的吃獵物嗎?是把蝸牛切成小塊兒、弄成細片之後,再慢慢地咀嚼嗎?我覺得,應該不是這樣的。

在螢火蟲的嘴上,我從來沒有發現過任何固體食物的痕跡。或許螢火蟲並沒有真的“吃”,它應該是在

“喝”。就跟蛆蟲進食的方法一樣,

它在餓的時候會把獵物變成稀肉粥來填肚子。在進食之前將食物加工成流質的,蒼蠅的食肉幼蟲就是這樣做的。螢火蟲的進食過程,我看也不會相差太多。

不管蝸牛有多大,去執行麻醉任務的通常都是一隻螢火蟲。一小會兒的時間,那隻螢火蟲的客人們便陸陸續續地來到了,這時,食物的擁有者便和它的朋友們一起愉快地享用美餐。在兩天之後,我去看那個可憐的獵物,當我將蝸牛殼翻過來的時候,感覺就像在翻一口鍋,裏麵居然流出了些許肉羹。在賓主盡歡之後,隻有這一點兒殘羹剩在鍋裏了。

事情很明顯,就跟我前麵說的那樣。在蝸牛被麻醉之後,那些食客就用某種專門的消化素來加工到手的食物,並將蝸牛肉變成肉粥來食用。每位進餐者都忙得不亦樂乎,盡情地享用這場盛宴。由此可知,螢火蟲嘴裏長的那兩個彎鉤,不僅能向蝸牛身上注射麻醉劑,還可以注射一種將蝸牛肉變成流質的液體。雖然隻有在放大鏡下才能看清楚,但這兩個小工具的確還有別的用處。就跟蟻蛉嘴上的彎鉤差不多,螢火蟲的兩個彎鉤也是凹形的,並且能夠在不切碎獵物的前提下吸食捕獲物。但這兩者在進食上還是有很大差別的,蟻蛉經常會留下一堆的殘羹剩飯,還會將它們丟在沙地上形如漏鬥的陷阱旁邊,而作為液化高手的螢火蟲卻吃得很幹淨。雖然它們的工具相似,但是進食方式各不相同,蟻蛉隻吸吮獵物的血,而螢火蟲則會先做液化加工,然後將獵物全部納入腹中。

玻璃瓶還告訴我,雖然蝸牛身體的平衡性不是太好,但螢火蟲還是能小心翼翼地取得勝利。例如,在很多時候,蝸牛都會爬到用玻璃片蓋住的瓶子口,並用少許黏液將自己粘在那裏。由於黏液不是很多,蝸牛隻要輕輕地動一下,便會從玻璃上掉下來。

利用可以補充腿力不足的攀升器官,螢火蟲經常會爬到高處選擇獵物。先是仔細地觀察,等發現縫隙之後,它就會輕輕咬上一口。等獵物失去知覺之後,螢火蟲就會馬上加工成肉粥。這樣,它就不需要再為之後幾天的糧食發愁了。

就餐結束後,螢火蟲便心滿意足地走開了。這時,蝸牛殼中已經空空如也了,隻剩下被那點兒黏液粘在玻璃上的蝸牛殼了,它還是如同之前一樣待在原來的地方。連一點點反抗的餘地都沒有,蝸牛就這樣被變成了肉粥,就在它被注射麻醉劑的地方被吮耗殆盡。由這一點可以看出,螢火蟲的蜇咬是多麼的突如其來,麻醉劑的藥效是多麼的迅速。這方法還真是巧妙!蝸牛既沒有從光滑而又垂直的玻璃上掉下來,也沒有因粘得不牢固而略微晃動一下。

螢火蟲的腳又短又笨。很明顯,它無法依靠自己的腳爬上玻璃或草莖,它需要借助別的工具。它需要一種不怕光滑、能攀住光滑表麵的工具。是的,它自己就有這種工具,在螢火蟲那6隻短足的末端有一個白點兒。在放大鏡下可以看到,那上麵大約長著12個短短的肉刺,它們一會兒收縮成一團,一會兒像玫瑰花一樣開放。沒錯,它就是螢火蟲黏附和行走的器官。當它想讓自己固定在一個地方,它就讓那朵玫瑰花開放,這樣它就可以貼在那個地方。就算是那個地方的表麵很光滑,比如禾本植物的莖稈,也難不倒它。靠著小白點兒的黏附作用,螢火蟲將自己與支撐物之間緊緊相連。借助玫瑰花的高、低、張、合,螢火蟲在支撐物上行走。或許可以這麼說,螢火蟲是雙腿殘疾的殘障人士,它在自己的足尖上裝上玫瑰花當假肢,12片活動自如的玫瑰花就這樣成了螢火蟲的跗節。而且,這種花形跗節在與支撐物相連時,並不是用抓住的方式,而是用黏附。

不止這一個用處,這個器官還可以當海綿和刷子用。每當餐後休息的時候,螢火蟲就會刷刷自己的身體,像頭部、背部、兩側、腹部等部位都要刷一下。由於身體比較柔軟,它甚至能將自己刷一個遍。

螢火蟲對這個活很感興趣,它細心地刷著自己,一處又一處,一端到另一端。幹得這麼認真、擦得這麼幹淨,它有什麼目的嗎?很顯然,它是要刷掉身上的灰塵和蝸牛肉的殘跡。經常置身於蝸牛加工廠裏,它會稍稍洗一下身子也是應該的。

螢火蟲還有別的才能嗎?當然,要是螢火蟲隻會用像接吻一樣的輕扭來麻醉獵物的話,它就不會盡人皆知了。它之所以很有名,是因為它會在身上點起一盞明亮的燈。在特別仔細地觀察之後,我發現:

當雌螢到了婚育的年齡,也就是能夠在炎熱的夏日夜晚發光時,它還是維持在幼蟲的形態。

雌螢的發光器位於腹部,占據著腹部最後的三節。其中發光器在前兩節的那段為寬帶狀,差不多遮住了整個拱形的腹部。與前兩節相比,第三節的發光部分要小很多,隻有兩個狀如新月的小點兒。就是這些寬帶和小點兒,它們在夜晚發出微微發藍的白光,亮光由背部滲透出來。這樣,人們在它的背腹麵都能看到光亮。

就是這樣,前兩節的寬帶和最後一節的兩個斑點兒構成了螢火蟲的發光器。另外,前兩節的寬帶是雌性螢火蟲所獨有的,也是最亮的。為了慶祝即將到來的婚禮,那些準母親點亮光彩照人的腰帶,用最絢麗的亮光來裝扮自己。相比之下,那些幼蟲就稍顯遜色了,它們隻有尾部的斑點兒在發光。

絢麗多彩的亮光預示著雌螢已經羽化成蟲,告訴大家它可以交配了。正常來說,雌螢在羽化後應該會長出能夠飛翔的翅膀,從而徹底結束生理演化的過程,但是它沒有這種機會。雖然它擁有了明亮的燈,可它始終保持著幼蟲的卑俗形態,它永遠也不會擁有飛翔的翅膀。

與雌螢不同,雄螢就發育得很充分,它長出了鞘翅和後翅,徹底改變了自己幼蟲的形狀。相同的是,從孵化時開始,雄螢的尾部也有一盞微弱的燈。也就是說,無論雌螢還是雄螢,也無論它們發育到哪一階段,它們的尾部都是一直在發光的。這也正是整個螢火蟲家族的共同之處。而且,不管是在背部還是腹部,我們都可以看到這個發光點。與眾不同的是,雌螢額外多了兩條在腹部發光的寬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