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幾點啊你讓我現在出來和半小時後出來是其實都一樣,你就不能讓我都睡會兒,你行不行啊,昨晚說好的你應付的來,應付的來,我才熬夜弄完的,現在又要我去講,你能不能有點脾氣,別客戶說怎麼樣就怎麼樣啊。
困啊可嘮叨完也要繼續。
這個時間不到所謂的高峰吧,不到七點半。
是夠早的了。
這城市不是說落後,落後,可怎麼還這麼多車啊。
迷糊,頭都沒梳。
嘴裏叼著夾子雙手梳理頭發。
反正車也停在這裏。
兩分鍾梳完,車才前進了一米。
再打個哈氣,抻個懶腰。
靠,內衣沒穿,就這形象還他媽專業的,還他媽演示呢。
電話響還是表妹。
你催什麼啊,手機都快沒電了。
快,快,不是還沒到吧,到了也等老娘。
對她就得凶,反正不凶她也那麼柔弱要不是被她那雙可憐楚楚的大眼睛害的,我早回英國繼續晃,做我的藝術家夢了。
前車起了,跟上。
我向後坐取包裏的手機電池。
落在腳墊上,回頭看。
加速,跟著加速,拿到電池,卸下,按好,電話又響,接拿煙,點眼,操,追尾。
前車突然刹車。
一輛白色的什麼鬼車,不曉得。
我改怎麼辦,追尾,全是我的責任吧,先把煙掐了吧,表情收好,做一個乖一點的樣子。
等他下來理論吧。
不會處理這個,給表妹打電話,在這城市,她總比我有經驗吧。
小丫頭,就說一句,反正有保險,快脫身就好,咱這事急。
也是,看樣子也不是什麼大事,我都沒感覺到我車有什麼問題。
後麵車在亂叫,前車還沒下來人,兩分鍾了。
三分鍾了。
四分鍾了。
操,什麼事啊。
我忍不住下車,走到他的車前一個男人的頭伏在方向盤上,好像有點逗。
我靠,我發誓,不可能撞那麼重,又不是紙做的。
還是聰明點好,給表妹打電話快他媽帶上你那個據說能擺平任何事的男友過來,前車的SIR好像活不起了。
好,我先報警,很快到。
放下電話怎麼辦。
等著怎麼好,別真傷了。
鼓足勇氣拉開他的車門。
先生,還好吧,我的聲音比較嗲。
他沒回音,我近點,聽到點聲音。
操,不會吧,這叫什麼事兒啊再近點,確認了,他在哭。
把我嚇的退後一米,確認從我這角度看沒有一絲血跡。
他穿著一身灰西服,棕色皮鞋上有點灰塵。
整個臉伏在方向盤上,抽泣著。
這讓我真的不知該如何辦了。
聲音不覺得大了起來,你不是吧,這是幹嘛啊。
唔,唔,唔,我聲音大了,他的哭聲也大了。
用個什麼鳥詞形容呢。
放恣,對,放恣的大哭,大大哭。
靠,我幾乎都看見鼻涕下來了。
我去拉他,他不動,我看到他頭發滿幹淨的。
你哭個鬼嗎。
立馬崩潰我。
回車裏取煙,點了三次,才點上,這叫什麼事啊。
盲目的下車,看他還在那哭,或者都是耗哭吧。
絕望了,我就坐在他車的機蓋上,也顧不上髒了。
身邊的喧鬧都沒了,而脫離隻有香煙吸進和他的哭聲。
那哭聲放恣的從車門處傳來,仿佛又他媽一萬種情感委屈從聲調裏擠出來。
聽著,聽著,我的心,倒慢慢的靜了。
慢慢的靜下來。
好久。
聽到電話響是表妹。
你怎麼不接電話,是不思對方耍賴啊,你別和她理論,別讓她傷到,她男友又把電話接去,說什麼我聽不清了耳朵裏都是哭聲,是他的,好像也是我的。
生活好亂。
三個月前,媽媽住院,爸爸被紀懸掛昨晚剛洗檢調查,我隻好從英國回來。
會來這離開十年的小城,照顧媽媽。
和在在病床前享受久違的溫情看著媽媽一天一天好起來。
我學著煲湯,煮粥,在菜市場挑挑揀揀,在走廊拐角塞給醫生紅包,把十年落得課,都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