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文華將中國曆代的飲茶法,劃分為四個階段:煎茶汁治病(春秋戰國以前)、羹飲(春秋戰國至兩漢)、衝飲法(三國至宋)、泡茶法(宋至現代)。
何謂“衝飲法”?“荊、巴間采葉作餅。葉老者,餅成,以米膏出之。欲煮茗飲,先炙令赤色,搗末,置瓷器中,以湯澆覆之,用蔥、薑、桔子芼之。其飲醒酒,令人不眠”(《爾雅》)。這就是說,當時采下的茶葉,要先製成茶餅,飲時再加炙烤,搗成末,然後添加蔥、薑、桔子之類東西拌和。
“餅茶原為荊、巴間製法。陸羽主張隻取春芽,以蒸青法殺青,然後搗為泥,以圓模拍製成餅,最後穿孔,串成一氣,溫火焙幹,收藏備用。餅茶既有末茶使用的簡便(因古代要將茶末與水交融共飲),又便於保存,所以自此大為流行。由後唐中期,直到明初,領導中國茶藝五百餘年”(王玲《中國茶文化》)。
宋朝各地貢茶,以龍團、鳳餅為名,是用金銀模具壓製的餅茶,又稱“團茶”。這種餅茶,中央無孔,中有龍腦香料,外飾蠟麵,光彩照人。大龍團一斤八餅,小龍團一斤達二十餅。
在品茗前,餅茶必須精心炙烤,然後,用碾搗成茶末,再將茶末置於飲器中,用燒沸的水衝之。
宋人陸遊是一位頗具名聲的茶人,他有許多詩句提到碾茶成末的“碾”:“銀瓶銅碾俱官樣,恨欠纖纖為捧甌”;“玉川七碗何須爾,銅碾聲中睡已無。”宋代的範仲淹在《和章岷從事鬥茶》一詩中,說:“黃金碾畔綠塵飛,碧玉甌中翠濤起。”
在唐人陸羽《茶經?四之器》中,也談到“碾”,這種“碾”,以桔木製成,當然也可用梨、桑、桐、柘木而製。“內圓外方,既便於運轉,又可固定不倒。內有一車輪狀軸的墮。軸中間方,兩頭圓,能在圓槽中來回轉動,用它將炙過的餅茶碾成碎末,便於煮茶”(羅文華《趣說中國茶具》)。
何謂“碾”?《辭海》稱:“轉磨或轉壓,如:碾米;碾藥。因即謂轉磨或轉壓的用具。如:石碾。汽碾。”
何謂“碾子”?是“一種糧食加工裝置。由碾台、碾槽、碾架等組成,用於碾去稻殼、碾粉及精米等”(《辭海》)。
但用來碾餅茶的“碾”,是何形製呢?
在宋徽宗的《大觀茶論》中,他是這樣描述的:“碾以銀為上,熟鐵次之。生鐵者,非淘煉槌磨所成,間有黑屑藏於隙穴,害茶色尤甚。凡碾為製,槽欲深而峻,輪欲銳而薄,則運邊中而槽不戛。”
這種茶碾,由碾槽和碾輪組成。
因我的出生地湘潭為藥都,父親又是醫藥界人。故常見用於碾藥的鐵碾,其一,為鐵製;其二,其形如橄欖狀,平視兩頭尖,中間闊,槽是斜坡狀的,上闊下窄,最下麵僅容碾輪之邊緣。其三,碾槽下麵,鑄有碾足,可平穩立於地。
作為茶碾的碾,與其形製相仿,隻是體量小巧玲瓏而已。
宋徽宗說“碾以銀為上,熟鐵次之。”而民間所用之“碾”,多為熟鐵所鑄,也有生鐵、石頭所製的。
到了明清以後,飲茶多為“散葉衝泡法”,即泡茶法,茶之“碾”也就退出了曆史的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