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4章 蟋蟀的歌唱和交配(2 / 3)

我的失敗證明了,盡管可以借助一些技術手段,左前翅還是不能成為蟋蟀演奏的琴弓,那麼,和右前翅的齒條一樣精密的左前翅有什麼用呢?我們以對稱為理由,提出原型圖紙需要重複的說法。由於沒有更好的理由,我在談到小蟋蟀把蛻下來的皮留在卵殼出口時,也是這麼說的。可是我寧可承認,這隻是一個模棱兩可的解釋,一個說起來很好聽,但是不解決任何問題的迷惑人的說法。

實際上,白額螽斯、蟈蟈 等螽斯,有的有鏡膜,有的隻有琴弓,它們都會展示著前翅問我們:“為什麼我們所有的螽斯沒有我們近親蟋蟀的對稱性呢?”我對於它們的反駁提不出有效的回答,還是謙卑地回答“我不知道”坦白我的無知吧!一隻小飛蟲的翅膀,就完全把我們高深的理論駁得無處藏身了。

樂器已經講得很多了,現在讓我們來聽聽它的音樂吧!蟋蟀總是在家門口,在明媚的陽光下唱歌,前翅發出柔和的“克利克利”的顫聲,聲音響亮、圓渾、富有節奏感,而且無休無止地唱下去。它就這樣在整個春天的閑暇時光裏,自得其樂地歌唱著。這個隱士首先是為自己歌唱,它的生活充滿了樂趣,照射在身上的陽光被它讚美,供給食物的青草被它讚美,給它遮風避雨的平靜隱蔽所也被它讚美。它為歌頌生活的幸福,拉起了琴弓。

這位孤獨的居住者也為女鄰居們歌唱。說真的,假如不是在囚禁的混亂狀態下來觀察,蟋蟀的婚禮確實非常的奇怪。但是在這裏,想尋找機會是沒有用的。我們必須等待機會,因為蟋蟀的膽子非常小。我會不會在某一天等到呢?盡管困難很大,我卻沒有失去信心。目前,我們還是滿足於網罩裏看到的情況和可能發生的狀況吧。

雌雄蟋蟀都喜歡待在各自的家裏,不喜歡在一起住。那麼誰會搬到對方家裏去住呢?求愛者會去找它喜歡的人嗎?假如在交配時雌雄兩個蟋蟀住在相隔很遠的住宅裏,聲音就成為它們找到彼此的唯一向導,那麼,安靜的女方就應該去找發出叫聲的男方。可是,實際情況卻不是這樣的。所以,從禮儀角度並參照網罩裏的蟋蟀的行為,我覺得蟋蟀有一套專門的方法,指引它走到默不作聲的蟋蟀的巢穴裏。

雌雄蟋蟀是什麼時候和怎樣見麵的呢?我猜測是在天黑下來的時候,在雌蟋蟀洞口那個鋪著沙土的空地上,或者在她的皇宮的前庭裏麵。

夜間走大約 20 步的路程,對於蟋蟀來說就是個不小的動作了。它一般是不出門的,對於地形學是外行,長距離旅行後,它如何回到自己的巢穴呢?再回到它的巢穴也許是不可能的。我擔心它到處亂逛,回不了家。它沒有勇氣也沒有時間,再建造一個新的巢穴來保護自己,它會死得很慘,成為在晚上到處查看的蟾蜍的美餐。它在晚上訪問雌蟋蟀使它失去了住宅,並且,失去了自己的生命。它不把這一切當一回事,隻想完成一隻蟋蟀的義務。

我就是這樣,結合田野裏有可能發生的和網罩裏的真實的情況,把事情的全貌概括了出來。我把好幾對蟋蟀放在同一個網罩裏。它們不用為自己挖洞穴。時間在漫長的等待以及我的行動中一點點過去,蟋蟀有時在網罩裏溜來溜去,有時蜷縮在一片生菜葉子下,看來並不打算建造永久住所。

不在交配期時,蟋蟀之間就不會發生爭鬥,這裏就會充滿和平的氣氛。可是,求偶者之間也會發生並不嚴重的爭吵。兩個彼此對立的情敵,頭上都戴著能經受鉗夾的牢固的頭盔;互相咬著對方的頭頂扭打在一起;戰鬥結束後,兩位鬥士站起來,分開手,戰敗者躲到一旁,戰勝者則通過歌聲羞辱對方,隨後又圍著女方,降低聲調歌唱。

它賣弄風騷,裝腔作勢的鉤鉤手指,把一根觸角拉到大顎下,用唾液塗上美容劑,使它卷曲起來。它那長著尖鉤、鑲著紅帶子的長後腿,急不可耐地跺著,向空中猛踢,它已經激動得唱不出聲來了。它的前翅盡管在迅速地顫抖著,但是再也發不出聲音,有時隻是發出一陣雜亂無章的摩擦聲。

但是,這種愛情的表白沒起什麼作用。雌蟋蟀躲到了草叢裏,隻是把門簾掀開一點點向外張望著,希望被對方看到。

它向草叢逃去,一麵窺視著求婚者。

2000 年前的牧歌就這樣動情地描繪過。情人間聖潔的打情罵俏,動物間也是一樣的啊!

雄蟋蟀有時唱起來了,有時沉寂一會兒,有時發出低低的振音。

雌蟋蟀完全被它的激情打動了,從隱藏的地方出來。這時男友向它迎了過去,突然一下子掉過頭來,轉身趴在了地上,它倒退地向後爬行,一次次地想要鑽到雌蟋蟀的身下去。這種奇怪的動作終於成功了,它們完成了交配。一個精子托,一個像大頭針的頭一樣大的細粒懸掛在老地方,第二年草地上就會有蟋蟀的後代出生了。

接下來就是產卵了。這對蟋蟀搬到一起住了,過著經常吵架的日子。母親把父親打殘廢了,小提琴也被撕碎了。假如不是被關在網罩裏,而是在自由的田野上,雄蟋蟀就會逃走的。

在這麼和平的昆蟲中,母親對父親這種近乎凶殘的反感,令人深思。剛才還是相親相愛的伴侶,現在若落入這美女嘴中,看來就要被吃光了。在最後一次見麵後,雄蟋蟀就隻剩下破爛的前翅和斷腿殘肢。

螽斯和蟋蟀告訴我們,雄性是生命的原始機器中次要的齒輪,它必須在短時間內消失,以便給母親這個真正的生殖者和勞動者讓出空位。

雖然在後來比較高等的動物類別中,甚至昆蟲中,有些雄性扮演著合作者的角色,但是它也沒什麼好處,隻是它的家族從中獲益罷了。

不過蟋蟀還沒能走到這一步,它還停留在過去的風俗中。所以,昨天還是親密的伴侶,今天就成了討厭的家夥,雌蟋蟀要虐待它,把它開膛破肚當成美味來品嚐。

即使雄蟋蟀能夠僥幸逃脫伴侶的大顎,它也已經沒什麼用處了,很快也會被生活殺害。母親們在它們封閉的家中生活了一段時間,到了 6月,網罩裏的蟋蟀就全部死亡了,有的是暴卒,有的是自然死亡。但是,如果是單身的話,事情就會以不同的方式發展,雄性會非常的長壽。我們來看下麵的事實。

聽說熱愛音樂的希臘人為了聽蟬歌唱,把蟬養在籠子裏,可是我卻不相信。首先,身邊長時間響著蟬刺耳的歌聲,對於嬌嫩的耳朵來說,不亞於酷刑。希臘人聽覺十分靈敏,他們是不會忍受聽這樣的噪的。

其次,人們是絕對不可能把蟬養在籠子裏的,除非在籠子裏種上一棵梧桐樹或者橄欖樹,而有了這種東西的籠子,是不適合放到陽台上的。假使可以的話,把喜歡高飛的蟬放在這不大的空間裏關上一天,它也會厭倦而死的。

是不是人們把蟋蟀誤以為是蟬了呢?就像人們把綠色的蟈蟈誤以為是蟬一樣?把蟋蟀關在籠子裏是有可能的,我就有一隻高高興興接受囚居生活的蟋蟀,深居簡出的習性使它具有被關在籠子裏生活的本能。

隻要每天喂它生菜葉,它就能在拳頭大的籠子裏幸福地生活,還會不停地歌唱。雅典的小孩不就把蟋蟀養在小鐵絲籠子裏,掛在窗口上嗎?

普羅旺斯和整個南方的小孩都有這樣的愛好。對於孩子們來說,在城裏擁有一隻蟋蟀,就是寶貴的財產。孩子們非常喜歡蟋蟀,而蟋蟀也為他們演唱純真快樂的田野之歌。如果蟋蟀死了,全家都會感到很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