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蟲可沒有什麼特別的技藝,隻不過使樹葉彼此靠近,那是被啃咬的樹葉一麵幹燥造成的結果。一片片樹葉被毛蟲用絲線係住,然後它們會使勁用力,將這座建築物的每個房間連接起來。不錯,這些因幹燥而彼此靠攏的樹葉被堅固的纜繩緊緊地捆在了一起。但是,這些纜繩發揮作用的方式與動力機械不同。
身體虛弱的蟲子沒有借助纜繩的牽引,也沒有推動絞盤,自然而然就把這一切工作完成了。毛蟲對外邊的世界充滿了好奇,就是偶爾一根因空氣流動而飄動的線纏住一片毗鄰的樹葉,它們也會奔去抓住這個意外的天橋。另一片樹葉也是這樣很自然地圈進了小屋。毛蟲一般喜歡一邊安頓自己,一邊擺設筵席,所以房屋的大部分一邊被修建,一邊被吃。
這座房屋很舒適,門窗的縫隙都被堵塞住了,即使是在雨雪的襲擊下也安然無恙。它們在門、窗的接縫裝上防風墊,是為了避免穿堂風的吹刮。野草莓樹小毛蟲不懂勤儉持家,護窗板上放著的都是它們的絲絨細帶子。在這座房子裏居住,無論外界的大霧多麼潮濕,想必這裏都非常舒適。
氣候不好的時候,我的住地也變得陰雨連綿。可是小毛蟲用樹葉搭建的小屋卻安然無恙。這是因為有時毛蟲具備的一些特長,總會令人類的技能和靈巧感到汗顏。
毛蟲在氣候最嚴酷的 3~4 個月裏,在它用絲和樹葉建成的住所裏,足不出戶,不吃不喝,絕對戒絕飲食。3 月,當春回大地時,這些饑餓的隱居者才開始搬遷。
這時,就連毗鄰的樹葉都爬上了毛蟲。毛蟲不再隻啃咬樹葉的一麵,而是整整一片樹葉,直到葉柄,它們貪得無厭的胃才能得到滿足,這是大破壞、大蹂躪的時刻。於是,慢慢地,毛蟲把野草莓樹剪得精光,不留片葉。
現在,冬季住所已經顯得太狹窄,這些流浪的毛蟲不再返回,而是選擇繼續流浪。它們成群結隊地聚在一起,有的在這裏,有的在那裏,織造形態各異的帳篷。哪裏的牧場有草料,它們就在哪裏隨遇而安另建新居。樹杈光禿禿的,好似被大火燒掉了樹葉後,曬場變得衣衫襤褸,樣子十分淒涼。
6 月,發育老熟的毛蟲離開野草莓樹來到地上,在幹枯的樹葉中,精打細算,吐絲做繭。繭裏摻有毛蟲的毛,不是純絲。燈蛾會在 1 個月後從繭裏羽化出來。
老熟時的毛蟲身體約 3 厘米長。它穿著絢麗多彩且很別致的服裝,背部的皮膚上鑲嵌著兩串橘黃色的斑點,還有一束束排列著的灰色的毛,雪白的短簇毛長在身體的兩側,腹部的前兩個環節和倒數第三個環節上,各有兩個栗色的就像絲絨一樣的隆起。
擁有一對好似用紅色封蠟雕刻的、小巧玲瓏的酒杯,杯口始終張開,就好像火山口一樣,這是毛蟲最顯著的特點。背部中央的第六和第七個環節才有這種朱紅色的小酒杯。對這些奇怪的小鬥的功能,我不了解。它們可能是信息器官,就像鬆毛蟲背部的切口一樣。
村民非常懼怕這種毛蟲,拾取荊棘的村婦和捆紮木柴的樵夫都對它恨之入骨。當他們對我談起毛蟲使他們劇痛難忍、奇癢難耐時,他們的表情使我馬上感同身受地聳動兩肩,以便舒解我想象中在背部感到的瘙癢。我仿佛感到,放著毛蟲灼熱的破衣物的野草莓樹柴捆在我裸露的皮膚上擦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