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正是烈日當頭、酷暑難熬的時刻,如果在這時把長滿滋生毛蟲的小灌木砍伐掉,或者揮起斧頭搖動在樹影裏傾倒毒素的芒齊涅拉樹,那的確是苦差事。我對自己要經常和這種破壞野草莓樹的害蟲打交道,倒是沒什麼可抱怨的。擺弄它是我常幹的事,比如,我會把它的毛貼在我的手指,甚至臉上最敏感的部位。為了做好科學上的研究,我經常連續工作幾個小時,不斷剖開一些蟲窩,但是,從來沒有過不舒服的感覺。除非特殊情況,例如臨近毛蟲蛻皮時,才會影響我那曬得黑黑的皮膚。
孩子細嫩的皮膚卻沒有這種免疫性,這一點從小保爾身上就能看出來。有幾個蟲窩是他幫助我取的,他還用鑷子幫助我收集窩裏的居民。
幹完活後,他老是搔抓脖頸,一道道虎紋似的紅色浮腫馬上呈現在頸上。我這個助手純樸天真,還為科學試驗給他帶來的傷痛感到驕傲。他有點兒像我一樣,總是硬充好漢,或者做事有些輕率冒失。不過,浮腫等症狀在 24 小時內都自動消散了,還好,其他嚴重的情況都沒有發生。
樵夫們對我談到的那些不幸的劇痛遭遇沒有發生。難道他們胡吹誇大了嗎?這不太可能,因為他們眾口一詞,異口同聲。那麼,是不是我的試驗中缺少某些東西,比如:時機比較明顯,毛蟲的老熟度,加劇毒素毒性的高溫等。
隻有某些不很明確的環境條件集中時,最強烈的刺癢感才會產生。
但是,這種情況卻沒有出現。也許,有一天我會偶然遇到的,甚至還在自己的期望之外。如果樵夫們受到的傷害發生在我的身上,我將整夜輾轉反側、心煩意亂,就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
我直接和毛蟲打交道所得知的東西,後來竟然被化學方法證實了,這的確大大出乎我的意料。我采用處理鬆毛蟲蛻下的皮的方式,用乙醚處理野草莓樹毛蟲。我浸泡的幼蟲有一百來隻,身體還不到老熟時的一半長,還很幼小。兩天以後,我過濾浸泡液,並讓其自然蒸發。
剩下的那幾滴液體,我拿來把一張一折為四的吸水紙浸濕了。然後,再用繃帶和膠布把它貼在我的前臂內側,開始重複鬆毛蟲的試驗。這個過程,我做得絲毫不差。
上午貼上的這種發瘡藥,當天晚上才起作用。我瘙癢得快要熬不過去了,再加上那強烈的灼痛感,我總想著把貼在身上的東西揭掉。我焦躁不安,徹夜難眠。不過,為了堅持到最後,我寧可付出慘重的代價。
現在樵夫們對我說過的話,我非常理解!我差不多有 4 平方厘米的皮膚處於痛苦的折磨之中。如果我的臉、頸、肩、臂膀、背,都被弄得這樣疼痛,會是什麼樣子呢?我完全同情那些勞動者,因為他們飽受了這種令人憎惡的昆蟲之苦。
第二天,我揭掉了手臂上那張可怕的紙。皮膚不但紅腫,還布滿了小滴漿液的膿瘡。5 天之內針紮似的灼痛感、癢感和漿液滴都沒有停止。
之後,損傷的表皮幹燥,就像鱗甲一樣一片片掉下來。一個月內幾乎一切都恢複了正常,隻有紅色斑塊還很明顯。
我的試驗結果表明:野草莓樹毛蟲在某些情況下所產生的作用和影響,與我用自己的辦法所產生的結果相同。從各方麵看,它那令人憎惡的名聲是名副其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