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相見的時候,許放鬆被家長帶來報道。市裏最好的中學的年級第一轉到一個二流學校來讀書,這可是新聞。蘇海跟著看新聞的人擁去,一眼就瞧到了許放鬆暗暗抬眼流出來的一個不耐煩的表情。
那時蘇海還剛發育,胸部都隻有一個小小的硬包。但她還是感覺到心跳連帶地讓自己的胸脯在抖動。
怎麼會有這麼好看的男生!怎麼生得這麼眉目如畫,偏偏還有張紅嫩得不行的嘴!怎麼能長得閉著眼的時候靜如水,睜開眼的時候掠如鷹!
十三歲的蘇海想盡一切辦法接近許放鬆。
十四歲的蘇海拉著龍震半道上劫著許放鬆,逼他跟自己一起上下學。
十六歲的蘇海某天把許放鬆攔在學校園林中心,揪著他的衣領:“你跟不跟我好。”
二十二歲的蘇海在許放鬆生日那天借酒纏著他的胳膊:“你跟我好嘛,跟我好嘛!我追了你快十年了。”
許放鬆輕輕摸著蘇海的頭發,這是他第一次碰蘇海。那天晚上,在許放鬆家的客房,他倆睡了。
蘇海第二天花光身上所有的錢請陳美圓海吃了一頓。
陳美圓挑眉:“這是慶祝你被人上了麼?”
這樣的許放鬆,要蘇海怎麼放得下。
蘇海覺著,她應該去找找許放鬆。
這個念頭一出來,就像草在土裏長了根,隻越來越茂盛。她於是給許放鬆打了電話,沒多說,就約了見麵的時間、地點。
許放鬆下班過來的時候,蘇海已經喝掉兩杯咖啡了。
許放鬆翻了翻單子,點了個牛排。蘇海很喜歡看許放鬆的手,瘦長白靜,指甲修得幹幹淨淨。
“你們外科醫生的手是不是都這麼漂亮啊?”
許放鬆抬起手腕瞧了瞧,淡淡地說:“幹淨倒是一定的。”
一個人吃,一個人喝,沒有一句話。
許放鬆吃完後擦擦嘴,往後靠著,眼瞅著蘇海。對麵那個女人耷拉著眼皮,沒有平日裏那種不怕天不怕地的山大王勁頭,五官看著倒比平時精致些。許放鬆用手指點點桌麵:“你想說什麼?”
蘇海聞言看看許放鬆,又低頭想了一會:“你沒有什麼想說的麼?”
“你希望我說什麼呢?”許放鬆認真地納悶著,“你那天都看到了。而且你也知道,和你在一起,我就斷不了這種事。你一開始就知道的。”
一開始的時候,蘇海總纏著許放鬆:“我們現在是不是算在一起了?是不是是不是?”
許放鬆無奈:“蘇海,你知道我不想和你在一起。我倆是上床了沒錯,你是第一次沒錯,不過我也是第一次。這種事吧,說不上誰欺負了誰。我一直在說,我倆不合適。你真要和我在一起,我不能保證會對你有多好。”
蘇海一把抱著麵前這個男人:“沒關係,我對你好就行了。那我倆算是在一起了吧!”
這段對話不過是四年前的事,蘇海回憶起來竟有一種“前塵往事”的感覺。
人算賬的時候,不怕自己欠了別人多少或者別人欠了自己多少。最怕正算到興頭上,對方來一句“我早就說過……”
今天種種,我早就說過。
現在種種,我能奈何?你想奈何?
蘇海想到這裏,隻覺得後脖子一涼,人就沒了勁頭。她不停地轉著杯子,左右數著圈,讓兩邊平衡著轉。
許放鬆的手還是一下下輕點著桌麵:“在這個事情上,我對不住你。但事情擺在麵前,我也不想說什麼脫辭。你要是想通了,我倆就橋歸橋路歸路。要是想不通,你就提個條件,看我能不能滿足。”
蘇海沉了會:“那我想想。”
許放鬆撐了一下沙發扶手,站起來俯視著女人:“想好給我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