摟著男人過大街(2 / 3)

白玉姣臉上由紅變白,放下手裏的魚,順便在魚桶裏抄起一把魚腥水,澆到身後。澆得小陳三滿臉直往下流水。

“鬆不鬆?”

“不鬆!”小陳三臉就在白玉姣背上擦水。

有人打架了!那些賣菜的買菜的,紛紛走過來看。

白玉姣臉憋著得要出血,猛一拗身,站起來:“你給我鬆開!你這個殺千刀!瘋了你?”

小陳三還是不鬆手,死死地抱住白玉姣的腰:“你跟我回家。要不,我死也不鬆!”

白玉姣氣得沒法,伸出雙手,從肩上往後抓,抓住了小陳三長長的頭發。喊道:“鬆不鬆?”

“不鬆?”小陳三臉已被拉成瓢,嘴裏說不鬆,實際上手已經鬆開。

白玉姣雙手揪著小陳三頭發,就勢往前一拉,小陳三便乖乖地到了女人懷裏。白玉姣強打著笑臉,說:“走 !有話,咱們回店裏說。”

“我不走!我不走!我說不走就不走!”女人的話一軟,小陳三倒又強起來。

那些看熱鬧的人,快快樂樂地幫著小陳三喊:對,男子漢大丈夫,說不走,就不走!

白玉姣氣得要哭。一把抄起小陳三兩胳膊根,往起一夾:“走,回家去。回到家,什麼話都聽你的,好不好?”

也由不得小陳三說好,還是不好,白玉姣像拖著一隻宰過的羊,半摟半拉地夾著男人就走。

白玉姣一直把男人拉到自己的館子裏。門一關,氣得要咬小陳三口肉。

其實,白玉姣也不是什麼正宗的城裏女人,三年前,剛從團場進城的非正式市民。那時,團場有句相當流行的話,叫做“有本事的不包地,包地的沒本事。”三中全會以後,白玉姣同樣是個包地的,跟許多“巴基斯坦”們一樣,在一眼望不到邊的戈壁灘上,曬得如同赤道戰友。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弓著腰,流著汗,把日頭一次又一次地從東往西背。形勢好的連隊,待到西北利亞冷空氣來了,也可以給農工們兌幾個禦寒錢。形勢不好的連隊,農工們隻能拿到一張蓋有紅戳兒的白條子。白玉姣一家兩個整勞力,泥裏滾,水裏爬,一年的地包下來,連裏把種子、農藥、化肥、水工、電工、機工、幹部務工……十幾種費用一扣,小媳婦跳水──倒進!每畝地至少要往連隊交四五十。

白玉姣看電視,聽廣播,多少知道一些團場外邊的世界。市場經濟了,口內人都跑來新疆做生意。她不甘心一輩子老死在戈壁灘上,夜裏想得睡不著,就跟小陳三商量:三哥,咱們把地租給二來子,連成一片,用拖拉機種,咱們也到城裏做生意去。那些浙江、四川、河南……各處的人都跑到我們西部來做生意掙錢,我們也有兩隻手,為啥讓別人把咱們西部的錢賺走?

盡管白玉姣一個晚上一個晚上貼著小陳三說,可小陳三死活不應口。聽煩了,他反過來問女人:你知道這地咋來的?是爹們老一輩軍墾人,咽冰雪,鑽地窩,辛辛苦苦用鎬尖一下一下刨熟的!說什麼也不能在我們這一代人手裏丟了地!

聽起來,小陳三還挺革命。其實,小陳三有小陳三的心事。他最擔心的,並不是軍墾紅旗打多久,他擔心媳婦進城事多,尤其是他這樣漂亮的媳婦,二十七八歲,又沒生過娃兒,浪到城裏去,三個有錢的男人一溜花,不出一年,肯定有事。所以,小陳三就想盡一切辦法,整天把女人哄得乖乖的。說,隻要你不進城,一年四季,保證不用你下地幹活。他跟窮哥們借錢,給白玉姣買衣服。

白玉姣知道小陳三的心事。自個兒窮得球打板凳響,還給她買這買那。就說,三哥,別這麼銜著骨頭吐著肉了,借了錢還得還人家!我呢,不要好的吃,也不要好的穿,我就要出去走走,到團場外邊的世界看看。為什麼其他連隊的男人女人能到城裏去開店、跑生意,我們就不能?

白玉姣想不通。想不通,就跟小陳三鬧。最後,向小陳三提出兩條:一,不讓進城,她就離。二,不讓離,她就死。

一哭二鬧三上吊。小陳三最後隻好妥協。

白玉姣進了城。

白玉姣就成了城裏女人。

白玉姣在城裏生意做得越火,小陳三心裏越是貓抓。他覺得,開飯館比不得做別的生意,每天,開開門來有人進。這進進出出的,到底有多少個男人?而這些男人中,就個個都是正派的?小陳三每晚都在床上輾轉反側。最後,他決定:給女人來硬的,拖!死活把女人拖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