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知府此時全身抖了幾抖。
羽千夜也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轉而向尹知府道:“知府大人——”
尹知府左右受難,估摸是想著縣官不如現管,當即道:“來人哪,給我把魏王殿下——請過去!”
我總共見那烏泱泱的人群三次,這次他們終於亮出了白花花的刀子,現場正要亂作一團之際,突聽門外傳來一聲高喝:“聖——旨——到!”伴隨著高喝而來的,還有“蹬蹬蹬”的馬蹄聲。
我頭腦一暈,要不是封從容攙扶就立刻跪到地上了。
畢竟我可從來沒想過,這一降旨,竟然能夠降到我這破宅子裏來,蓬蓽生輝四個字,在我眼前金光閃閃。側頭瞧了封從容一臉,見他一臉淡定從容,心想廝人也真能裝,要是我真能弄來了聖旨,早在他們來之時就趾高氣揚陰損他們幾千次了,這魏王的氣度,果真不同凡響。
再回頭看那人,尖嘴猴腮的太監摸樣,我心道:是了,以前鸞朝給父王傳旨的太監也是這摸樣來的。
隻見他下了馬,極其女人將帽子上的緞帶撩到肩後,道:“為了及時將這聖旨傳到,灑家可是跑死了三匹馬。”一邊說,一邊深吸了口氣。
一旁的尹知府不知從哪兒變出了一碗水,諂媚地笑道:“公公您喝口水。”
那公公接過碗,嘖嘖了兩聲扔到地上:“這是哪來的水,怎地這麼髒。”說罷又“咳咳”清了嗓子,打開了那卷黃色的布帛。
“聖上有旨——”我連同封從容在內的所有人一齊跪下,我在心中暗想道,羽千夜這次你死定了吧,尹知府這次你碉堡了吧,到時候治你們個誣告之罪,讓你們永世不得翻身!我盯著他們,在心底陰冷狂笑了幾回。直到,聽到“強逼民女”、“偽造兵符”、“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等字眼,我才驚覺不對,此時那太監已經念到尾聲:“將龍朝魏王封從容收押入監,五日後問斬,由都督府少傅安祿虎——親自督斬——!”
我眼前一黑,宛如當頭雷劈,敢情八百裏加急,跑死三匹馬,龍爪子揮得這麼亟不可待地,是老子要一掌拍死自家兒子?
我一時不知作何反應,就看見麵前一片黑影罩了下來,然後陷入了一個懷抱當中,隻覺得他伸手塞了什麼東西到自己手中,道:“交給殷尚明,去祝老爺那裏避一避。”
這種宛如交代遺言一般的感覺,讓我頓時抓住他的袖子,看向封從容:死活不讓你走,怎麼地吧。
封從容哭笑不得地道:“放手,我不是要去送死。”
不放。我覺得自己的嘴都快癟下來了。
“否則我們一起死,死得更快。”封從容一邊道,一邊拉開了我的手。
轉身向他們道:“我們走吧。”
然後隻聽得又尖又細的聲音道:“安少傅還在路上,約莫還有兩日才能趕到。”
接著,我的宅子裏就漸漸清淨了。
我站起身,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塵,將手中的東西遞給一旁站著的殷尚明道:“你們家公子讓我把這個交給你。”我握在手中的時候就知道了,這是封從容自己的虎符,如非情況緊急,他絕不會讓這東西離身。
殷尚明麵無表情地接過虎符:“我此去需要七日,你務必要保王爺到那時候,等到我回來。”
“五日後問斬,我怎麼保?”我道,“難道我要去劫法場?”
殷尚明看向我:“你知道麼,其實你剛剛說得沒錯。本來魏王殿下打算走,但後來知道有一道聖旨即將達到,殿下又折返回來。他說,羽千夜他們你尚能對付,但要是在安祿虎手中,難免會吃大虧。”
封從容本來可以逃脫,卻是為了我才回來自投羅網的?我看向殷尚明,不大相信他說的話。
“殿下對姑娘如何,姑娘當比我更清楚才是。”殷尚明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相信以祝姑娘的聰明才智,一定能夠拖到七日。”說罷便走出了門。
那麼,我抬手擋掉刺眼得過份的陽光,左瞧右瞧,我的聰明才智在哪裏呢,怎麼我沒有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