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世太塵囂,我近還鄉,一點林泉甘自樂;
此間好山水,君來作主,兩家風月要平分。
賀楊海臣遷居聯
楊海臣於1906年遷至作者住所不遠之處。
此聯構思精巧,遣詞考究,字裏行間滲透出作者憤世嫉俗、甘與林泉為樂、息事寧人的心態。著筆之妙,實屬罕見。
過年苦,年苦過,過苦年,年過苦,年去年來今變古;
讀書好,書好讀,讀好書,書讀好,書田書舍子而孫。
春聯
此聯部分采用頂真法,語言通俗,貼近現實,頗有趣味。
幾層樓獨撐東麵峰,統近水遙山,供張畫譜:聚蔥嶺雪,散白河煙,烘丹景霞,染青衣霧。時而詩人吊古,時而猛士籌邊。最可憐,花蕊飄雪,早埋了春閨寶鏡,枇杷寂寞,空留著綠野香墳。對此茫茫,百感交集,笑憨蝴蝶,總貪迷醉夢鄉中!試從絕頂高呼:問、問、問,這半江月誰家之物?
千年事屢換西川局,盡鴻篇巨製,裝演英雄:躍崗上龍,殞坡前鳳,臥關下虎,鳴井底蛙。忽然鐵馬金戈,忽然銀笙玉笛,倒不如,長歌短賦,拋撒些綺恨閑愁,曲檻回廊,消受得好風細雨,嗟予蹙蹙,四海無歸,跳死猢猻,終落在乾坤套裏!且向危樓俯首:看、看、看,那一塊雲是我的天?
題成都望江樓崇麗閣聯
相傳鍾雲舫與豪門打官司敗訴入獄,數年後獲釋,重遊薛濤故地,感而寫此長聯。
此聯的特點是由眼前景物,追憶曆史人物,繼而聯係自己的不幸遭遇,抒發對人生的感慨。
上下聯多處用典,自然貼切,詞藻華麗,琅琅上口,表明作者有深厚的對聯功底。
你眉頭著什麼焦,但能守分安貧,便收得和氣一團,常向眾人開口笑;
我肚皮這般樣大,總不愁穿慮吃,隻講個包羅萬物,自然有事放寬心。
題四川新都寶光寺聯
此聯描述了彌勒佛的外貌特征和內心世界。旨在奉勸世人守分安貧,寬宏大量,求得一團和氣。它不僅是佛教理念的體現,也是修身處世的箴言。
一件蓑衣,肮髒那朝中黼黻,你有你的四海,我有我的千秋,天下已定,老夫何必官耶?本朋友,義不君臣,隻可把富春江,長讓與先生把釣;
兩支夢腳,驚動了界上星辰,尊莫尊者帝王,高莫高者道德,此才勿用,寡人以為過矣!望嚴灘,卻思商皓,終然算豁達度,能屈他漁父同床。
題子陵廟聯
上聯以嚴光(子陵)的口吻,表示他義不君臣,寧願把釣的決心。“一件蓑衣肮髒那朝中黼黻”一語很有份量。表明黎庶與皇帝沒有共同的語言,沒有共同的價值觀,令人尋味。
下聯以劉秀(光武帝)的口吻,歎息求才不遇,委屈了漁父。隻能“望嚴灘”、“思商皓”罷了。
綜觀全聯,敘事與抒情融為一體,文言與白話搭配使用,讀之輕鬆、自然,可見作者製聯功夫非凡。
黼黻:古時朝中官服。
夢腳句:傳說光武帝訪嚴子陵,與嚴臥一床。嚴夢中將腳搭放在光武帝的腹部,星辰為之驚動,所謂客星犯帝座。
嚴灘:嚴子陵垂釣的地方。
商皓:秦末漢初有東園公、角裏先生、綺裏寄、夏黃公四人避難隱居商山。因四人皆八十有餘,須眉皆白。儲光羲《效古》詩雲:“曠哉遠此憂,冥笑商山皓。”
〔作者自序〕飛來冤禍,理所不解,偶一觸念,痛敝心肝,遲遲春日,藉此搜索枯腸,欲不以冤情攖念耳!以淚和墨,以血染紙,計得一千六百餘字,明知拋查取厭而故曼其詞,繆欲以長製勝。閱者笑我之無恥,當諒我之無聊也。噫!
地當阨瀘渝控涪合之衝,接滇黔通藏衛之隘,四顧蔥蔥鬱鬱,俱圍入畫江城。看南倚艾村,北搴蓮蓋,西撐鶴嶺,東敞牛欄。焰縱橫草木煙雲,盡供給騷壇品料。欹斜棟桷,徑枝梧魏晉隋唐。仰睇駭穹墟,纏鬼宿間,矮堞頹堙,均仗著妖群祟夥。隻金甌鞏固,須防劫火瞢騰,範冶爐錘,偏妄逞盲捶瞎打。功名厄運數也?運數厄功名也?對茲渾渾茫茫,無岸無邊,究淪溺衣冠幾許!登斯樓也,羽者,齒者,蠃者,介者,脰臆鳴者,旁側行者,忿翅抉搶,喜齧攫閷者,迎潮朅朅趨去,拂潮朅朅趨來,厘然坌集,而烏兔撼胸。擲目空空,拍浪洶洶,拏櫓嗈嗈,抓鼓咚咚。讋以霹靂,驟以豐隆。溯岷嶓蜿蜒根源,庶暢瀉波瀾壯闊襟懷耳!試想想狉榛樸噩,俄焉狂蕩幹戈;吳楚睢盱,俄焉汪洋黻冕;侏離騰踔,俄焉淼漾球圖。謂元黃伎倆蹊蹺,怎匡怯鬇鬇努眼。環珮鏗鏘之日,盈庭濟濟伊周。忽喇喇掀轉鴻鈞,溪穀淋漓膏液,蚩氓則咆哮虓虎,公卿則謹視幺豚,熊羆鵝鸛韜鈐,件件恃蒼羲定策。迨槍埽淨,奎壁輝煌,烏紗帽下癱瞌睡蟲,太倉裏營狡猾鼠,毛錐子乏食肉相,豈堪甘脆肥膿?恁踹踏鳳凰台,蹂躪鸚鵡洲,距踴麒麟閣,鞋尖略踢,慘雞肋虔奉尊拳。喑惡叱吒之音,焰閃胭脂舌矣。已矣!餘祈蛻變巴蛇矣!斑斑俊物,孰抗逆舑舕凶麟。設怒煽支祁,例糾率魑魅魍魎。苟缺鋸牙鉤爪,雖宣尼亦懾桓魎。這世界非初世界矣!爰悄悄上排閶闔,瀝訴牢僽。既叨和氣氤氳,曰父曰母,巽股艮趾,舉欽承易簡知能。胡硯軸折樞摧,又嫉兒孫顯赫。未容咳笑,先迫號咷。恪循板板規模,諸任雷霆粗莽。稽首,稽首,稽首,籲濃恩派歸甲族,侶伴蝦蝤,泡呴曇噓,尚詡蜉蝣光采。悶緣香藻,喧喤鬧鐵板銅琶。快聆梅花,瀟灑飫瓊簫玉笛。疏疏暮葦,瀛寰隔白露蒹葭。嗟嗟!校序黨庠,直拘辱士林羑裏。透參妙旨,處處睹魚躍鳶飛。嗜慾陣迷不著呆女癡男。撞破天關,遮莫使憂患撩人人撩憂患。懵懵自吉,伶俐自凶,脂粉可亂糊塗,喬妝作醜末須髯。彼愈肮髒,俺愈邋遢,訕罵大家訕罵。某本吟僧一個,無端墮向泥犁。恰尋此高配摘星,麗逾結綺,咬些霜咽些雪,俾誌趣晶瑩,附舟楫帆檣,晃朗慮周八極。聽,聽,聽,村晴鶯囀,汀晚鷗嘩,那是咱活活潑潑、悠悠揚揚的性。久坐,久坐,計濁骸允該拋棄,等候半池漲落,揀津汁秘訣揉摶,摶至乳洽膠融,縮成寸短靈苗,嫗煦麛卵,倏幻改紺發珠眸,遠從三百六度中,握斧施斤,與渠鐫囫圇沒竅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