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星期五的驚險奇遇(1 / 3)

與星期五的驚險奇遇

我沒有用航海日誌勞煩讀者,所以也不會用陸地旅行日誌勞煩大家。不過在這次艱難厭煩的旅程中我們遇到一些冒險的事,我卻不能不說說。

我們來到馬德裏時,由於對西班牙一無所知,想逗留一些時間看看西班牙宮廷以及值得一看的東西。可當時正值夏末,我們隻好走馬觀花,大約於10月中旬從馬德裏出發。到達納瓦拉邊界時,我們在沿路的一些鎮上都吃驚地聽說法國那麵的山上下了大雪,有幾個旅行者冒著極大危險想過去,卻不得不返回到潘佩盧納。

我們來到潘佩盧納時發現的確如此,而我總習慣於熱天氣候,習慣隻穿很少衣服的地方的生活,對這兒寒冷的天氣簡直無法忍受。而最讓人痛苦的是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十天前我們才從新卡斯蒂利亞過來,那兒的天氣不但溫和而且炎熱,現在卻忽然遭遇比利牛斯山脈刮來的刺骨強風,實在受不了,手指和腳趾都有被凍得麻木僵硬的危險。

可憐的星期五看見滿山覆蓋著白雪時真的被嚇住了,這寒冷的天氣他一生都未見過或感受過。

更有甚者,我們到達潘佩盧納時雪下得很大,一直不停,人們說今年的冬天提前到來,先前不好走的路現在根本就過不去了。總之,一些地方的雪厚得無法行走,它不像北方的雪凍得很硬,而是軟軟的,每走一步都有被活埋的危險。我們在潘佩盧納呆了不下二十天,我看見冬天來臨,天氣不可能好轉——在人們的記憶中這是整個歐洲最為嚴酷的冬天——便建議去馮塔拉比亞,再從那兒乘船不久便可到波多克斯。

我們正這樣考慮時來了四個法國紳士,他們先前曾在法國那邊的關口被擋住,正如我們在西班牙這邊一樣。不過他們找到一個向導,他帶領他們穿過蘭格道克頂部附近地區,翻山越嶺,所走路線並不太受雪的困擾。凡是路上遇到的雪無論多少,他們說都較堅硬,足以承受人和馬。

我們請來這個向導,他說他願意帶我們走同樣的路過去,不會有危險,隻要有很好的武器不被野獸傷害。他說遇到這樣的大雪狼經常出沒於山腳,因為大地被雪覆蓋,它們獵不到什麼吃的,十分饑餓。我們告訴他對那些餓狼我們倒有充分準備,隻是他要保證我們不受“兩隻腿的狼”襲擊——據說很有這樣的危險,尤其是在山脈的法國境內。

他說我們要走的路上沒那種危險,我們才感到滿意,並欣然答應跟他走。另有十二個帶著仆人的先生,其中有法國人和英國人,他們如我所說已試過一次但被迫返回。

這樣,11月15日我們整個一行人員在向導的帶領下從潘佩盧納出發了。我的確吃驚的是他並非往前走,而是直接在我們從馬德裏來的那條路上往回走了二十英裏以上,再經過兩條河流來到一片平地。這兒又是溫和的天氣,景色宜人,一點雪也看不到。可他忽然向左一轉,從另一條路向大山進發。雖然那些陡坡懸崖看起來可怕,但他領著我們彎彎曲曲繞來繞去,不知不覺經過了山頂而並沒太受雪的困擾。轉眼間,他把我們帶到蘭格道克和甘斯科勒富饒可愛的地區,這裏滿目綠色,一片繁榮景象——盡管還隔著很遠距離,並且還有一些崎嶇的道路要走。

然而這時下了一天一夜的大雪,行走艱難,我們感到有點不安。向導讓大家放心,說這很快會過去的。我們真的發現每天都在下山,比先前更靠近了北方,因此相信向導,繼續前進。

大約天黑前兩小時,向導遠遠在前,我們看不到他。此時從密林旁的一條凹路上衝出三隻可怕的狼,後麵還有一隻熊。兩隻狼朝向導撲去,假如他離我們半英裏遠,那麼沒等我們趕上去他早已被吃掉了。一隻狼釘住他的馬不放,進行攻擊,另一隻狼則向他發起猛攻,他來不及也想不到拔出手槍,而是向我們大聲呼叫。我讓身邊的星期五騎過去看是怎麼回事,他一看到後就同樣大聲叫道:“啊,主人!呀,主人!”不過他是個勇敢的人,直奔可憐的向導,用手槍一下射中襲擊向導的狼的頭部。

可憐的人有幸被星期五救了,因為星期五在自己本土習慣了那種野獸,一點不怕它,一直靠得很近時才開槍。而同行的任何一個人都會在較遠處開槍,這要麼打不中狼,要麼有射到向導的危險。

即使比我大膽的人也足以被嚇住,說實話我們所有的人都感到驚恐,因為隨著星期五的槍聲我們聽見兩邊傳來最淒涼的狼嗥。聲音在大山裏回蕩,一聲比一聲大,仿佛有大量的狼似的,而實際也許就那麼幾隻,我們一點用不著害怕。

星期五把狼打死後,另一隻釘住馬的狼立即逃跑了。有幸的是它隻釘住馬頭部不放,而馬籠頭的凸起部份把它牙齒卡住,使它沒能對馬造成什麼傷害。向導受到的傷害倒是不小,他被窮凶極惡的狼咬了兩次,一次在胳膊上,一次在膝蓋上一點。由於馬已失去控製,他好像就要跌倒在地上,正在這時星期五衝上來才把狼打死。

不難想到聽見星期五的槍響我們都加快了步伐,盡快衝上去(雖然道路艱難),看發生了什麼事。不久我們穿出擋住視線的樹林,清楚看到是怎麼回事,明白了星期五是如何救出可憐的向導的,盡管還不能馬上知道他打死的是一隻什麼樣的野獸。

但後來星期五與熊展開了一場鬥爭,這可是最為勇敢果斷的了,令人震驚不已,使大家覺得無比有趣,雖然我們最初為他擔心。由於熊是一種笨重的動物,不像狼那樣能夠輕快地飛奔,因此它有兩種構成其行為準則的特性。首先,人不屬於它應有的獵物,它通常不襲擊人,除非人先襲擊它。不過在目前情況下,遍地是雪,我可說不準極度饑餓的熊會做出什麼來。相反,你在林中碰上它時不理它,它也不會惹你的,隻是你必須注意對它很有禮貌,給它讓道。它像一個彬彬有禮的紳士,即使讓它當大王它也會隻走自己的路。而且假如你真的害怕,最好的辦法是眼往別處看,繼續走你的路。如果你站住不動,兩眼直盯住它,它會把這看做是一種冒犯。如果你把什麼東西打到它身上,哪怕是手指那麼大一根小棍,它也會認為是受到冒犯,並一心要向你報複,因為它必須維護自己的麵子。這是它的第一特性。其次,它一旦受到冒犯就會日夜緊跟著你,直到你被追上遭到報複為止。

星期五已救出向導,我們趕到時他正幫助向導從馬上下來。向導既受了傷又遭到驚嚇,而他的確最不應該如此。這時我們突然發現熊從林中出來,它真是一隻龐大的怪獸,我至今從沒見過這麼大的野獸呢。大家都有點意外,可星期五見到它時,不難看出他臉上流露出高興和無畏的神情。他“呀!呀!呀!”地指著熊說了三聲。“呀,主人!你讓去我!我它握手。我讓你們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