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感覺怎樣？”夏爾有禮地結束了女士們關於禮服的話題，跟著艾利離開了人群。她的眼睛熠熠發光，為自己的表現得到了大多數人的認可而自豪。她從來不缺乏自信，而在這樣的場合扮演成人也讓她有一種特殊的成就感。
雖然知道夏爾很高興，但艾利卻不打算敷衍地加以附和。他歎了口氣：“大家都在互相敷衍，假笑、口不對心，一直在維持表麵功夫，簡直、就像牽線的人偶，真實遠在無法觸碰的另一端。”
夏爾眨了眨眼睛，沒有立刻回答。這種場合，掌權男性和附庸女□□換的情報不一樣，她能感受到虛榮和恭維，但沒有機會察覺政治暗流。
“你說得對，”過了一會兒，夏爾點頭，“在這個信息爆炸的時代，人與人距離越來越遠，即使是我，也很難和他們溝通，遑論成為朋友。期間利益摻雜的痕跡太重了。”
接下來她說的話，深深印刻在艾利的腦海中。
“你麵對的是一群饑腸轆轆的狼，你要偽裝自己，就算不能變成狼——當然最好也不要變成狼。我的意思是，你就算不夠狡詐，也要有足夠的警惕心。”
艾利就笑了：“這麼凶險，可真讓人害怕。”
夏爾得意得揚起下巴：“這可是混跡高等階層的常識。你得學著點。”
“嘿，我前幾天還活在中低階層中間，是個平民呐。我覺得我保持本色不變就好。”
“我也這麼覺得——這倒是和巴雷特先生的喜好不謀而合——他致力於貴族階層平民化呢。”
一句嘲諷的話隨風飄進了他的耳朵。
“反對派這麼喜歡平民化，因為他們已經淪落到平民的位置了。”
艾利回過頭，看到一個棕色頭發的男人正站在陽台盆栽旁。看來他在那裏已經很久了，沒有一點被發現的不安。夏爾皺起了眉頭——任何人都不會喜歡自己和朋友涉及立場的對話被偷聽的。
“班楊?李維斯先生，”夏爾認出了他，很快調整好心情，行了個屈膝禮，“我們打攪到你了嗎”
“不，”他用拖長了的聲調說，“是我打攪了你們。不知名的小姐，和喬伊?葛羅利亞先生。”他盯著艾利一陣：“我剛才似乎聽到了葛羅利亞先生的危險傾向。”
“噢，”艾利局促了一下，“不過是一點小抱怨。”
“有抱怨就是不良的開端，葛羅利亞先生，”激進派的班楊不打算輕易放過他，“葛羅利亞家族是個傳統世家，它高貴，古老，值得更好的、經過時間考驗的東西。”
艾利勇敢地回答：“我想，這些判斷標準因人而異，先生。”
班楊銀灰色的眼睛不帶感情，對這句話不置可否。他轉向夏爾，夏爾開口：“我是夏爾?潘龍，斯諾頓伯爵的妹妹。”
這回輪到班楊皺起了眉頭：“竟然是那位??????斯諾頓伯爵的妹妹。怪不得??????會有那種說法。”
他通過語氣和表情很明確地表達了自己的不屑一顧，這讓夏爾和艾利臉色都變得十分不好看。
注意到這邊的異動，摩根和裏昂都走了過來。班楊看到裏昂，眼裏的不屑更加深重了，毫不掩飾地帶上了惡意。其實夏爾和艾利都知道班楊這個人——裏昂之前特地提過他，說這是個小器的、傲慢的家夥，從小和他的關係就像哈利?波特和德拉科?馬爾福。
“也許我打從一開始，就不該對你抱有期待。”班楊麵帶譏諷，繼續拖長了聲調說話，“格雷家族??????竟真的和暴發戶們混在了一起。看來你寫的那些廢話賺不了多少錢，也許我可以給你點資助？”
摩根和夏爾頓時沉下臉，而裏昂臉上泛起了憤怒的紅暈。班楊說話的時候刻意放大了音量，引得過往人員紛紛駐足圍觀。
“暴發戶的財產維持很長一段一時間，就是貴族。”突兀的，一句話從遠處響起。
英格威穿過人群，站到他們身邊，拋出這句話，惹得在場所有貴族麵色生異。但在氣氛徹底僵化之前，他又補充了一句：
“也就是說，重要的是時間，而不是財產多少。當然，沒有一定的財產，貴族地位也維持不了多少時間。不可否認，每個貴族都擁有值得驕傲的曆史和精神，與個人無關。”
這話說的圓滑，不動聲色地反擊了回去。班楊惡狠狠地轉移了注意力：“你是誰？”
英格威行了個禮：“不過是仰慕貴族榮光的無名小卒罷了。”
班楊“哼”了一聲，高揚下巴，不可一世地離開這個小角落。人們的注意力重又散開，這個小插曲並未影響大多數人的心情。他們一如既往地高談闊論、互相恭維、幸災樂禍卻又維持表麵功夫。
“英格威。”夏爾突然開口叫他。
“什麼？”
“你最近越來越沉不住氣了，話好多哦。”
“???????”
“不過，剛才做的很帥！”夏爾說著，對他豎起了大拇指。
英格威就笑了，隨後看著摩根因此而嫉妒的表情笑得更加歡樂。裏昂也拍了拍他的肩膀，對他點頭表示感謝。英格威滿意了，隨即轉向艾利，指了指旁邊的洛克：“我們談好了。”
艾利饒有興致地看著洛克：“到底怎樣？”
“接下來的事情，他會幫你的。包括在會議之上。”
洛克點了點頭，將手伸向艾利：“你可以稱呼我為洛奇，喬伊先生。希望我們彼此不會失望。”
“洛??????奇，好的，”艾利握了握他的手，撓了撓頭，“所以，我們是朋友了？”
“不，”洛克看著他，似笑非笑，“我想，我們還不是朋友。”
麵對這直白的、誠實的拒絕，艾利又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