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掌花使以及族老們皆露出恍然的神色,有人欣喜若狂也有人如喪考妣。大家都自以為想通了事情的始末,原來這一切自始至終都在葉穀主的算計中,葉穀主是故意讓蘆居子奪到了一朵假的五心蓮。

至於這朵假的五心蓮是怎麼來的、為什麼能令蘆居子上當,那就是另一個不太重要的問題了,應是五心穀的傳承之秘,隻有曆代穀主才清楚。

這就是丁齊的聰明之處,他拿到了五心蓮並沒有放在自己手中,而是讓葉宗清當眾取出來。一方麵葉宗清才是五心穀的穀主,理應執掌五心蓮。另一方麵經過蘆居子的事,一度令葉宗清威望大損,此刻突然來個翻盤大反轉,也是重新確立了葉宗清的權威。

眾人會怎麼想,丁齊當然清楚,但無論是他還是葉宗清都不會解釋究竟。如此一來,葉宗清等於擁有了前所未有威望,甚至比此前的蘆居子更有權威,同時還能震懾想打與蘆居子同樣主意的人。經此一事,至少沒人再敢像蘆居子那麼做了。

就在這時,突然有人喊道:“穀主小心!”

氣急敗壞的蘆居子將手中的那朵“假的”五心蓮當成暗器,劈麵向葉宗清打來,同時身形騰空而起撲向葉宗清。

那朵蓮花雖然不是真正的控界之寶,但畢竟也是一件法器,化為層層疊疊的光斑向葉宗清罩去,進攻還能護住蘆居子自己。

蘆居子雖驚慌但並未失措,剛才慌亂的樣子多少也是裝出來,目的就是讓葉宗清放鬆警惕。他很清楚此刻翻盤的關鍵就是葉宗清,因為真正的五心蓮在葉宗清手上,而葉宗清還站得這麼近。控界之寶雖妙,也須人來操控,隻要幹掉葉宗清奪到五心蓮,一切仍在他的掌控之中。

假如換一種情況,葉宗清未必能反應過來,甚至來不及催動五心蓮護身,但此時此地豈能沒有防備,而且丁齊也不可能讓蘆居子得手啊。

沒見葉宗清有什麼動作,但她與蘆居子之間的空間仿佛被無限拉長了,隻見蘆居子騰身飛撲的動作好像是被放慢了很多倍,手中打出的蓮花卻越飛越遠。不僅如此,方位也被偏轉了,蓮花原本是打向葉宗清的,卻莫名飛向了丁齊,蘆居子的身形跟隨其後也變成了撲向丁齊。

很難形容這種奇異的場景,旁觀的眾人都覺得不可思議。蘆居子向前撲,好像已經到達縱身躍起的盡頭了,落地時卻沒有撲出多遠,也就是跨出一步的距離吧。

那朵蓮花倒是越飛越遠,先是化成層層疊疊的光幕,就像灑出了無數的花瓣,而這些花瓣都帶著危險的鋒芒。可是它們飛的太遠了,漸漸失去了控製紛紛飄落,又化為一朵蓮花被丁齊接住,隨即消失不見。

其實蓮花並未消失,假如有人眼尖能看得清楚,會發現它又化為了一枚蓮花紋戒指戴在了丁齊右手食指上。

蘆居子的攻勢淩厲,葉宗清也不敢硬接他一擊,但有五心蓮在手,至少可以自保。而那朵蓮花雖是丁齊所祭煉,但在蘆居子禦器催動時,丁齊也無法將它收回。可在葉宗清的配合下,蘆居子偏偏又將之當做暗器打出來,兩人便讓蓮花脫離了蘆居子的掌控,又被丁齊收回。

在旁觀者看來時這樣的情景,蘆居子是孤注一擲把蓮花當一次性進攻法器打出去的,目標是直接擊殺或打倒葉宗清,奪走真正的五心蓮。但在蘆居子本人看來,又是另外一番場景。

蘆居子飛撲而出之後,這個世界卻在發生改變。蓮花向前飛去,仿佛空間被壓縮,瞬間就飛出了很遠,空間又像被拉長,他騰在空中怎麼也到達不了目的地。當他落地重新站穩之後,人群消失了,麵前隻有手托蓮花的丁齊。

不僅在場的其他人不見了,就連新修成的掌花使議會辦公大院也不見了,仿佛時光倒流,此地的情景回到了蘆居子沒有來之前。蘆居子站定腳步道:“丁齊,你這是什麼手段?”

丁齊看著手中的蓮花,似是答非所問:“這件法器,雖不是真正的五心蓮,但在此地也有其妙用,你若拿著它自保,就算無法翻盤,說不定還有逃出去的機會。可惜啊,好東西讓你用錯了地方,又還給我了,老天爺也救不了你。”

話語中帶著神念,告訴蘆居子很多事,包括這朵蓮花的妙用。眼前的情景是很難解釋清楚的,他們並不是回到了過去,也不是穿越到另一個平行的扭曲空間,其實相當於大成修士神通推演的定境,而丁齊稱之為“心界”。

現實中這一切並未發生,但兩人麵對麵的場景又非完全虛幻,隻有他們自己明白是怎麼回事。兩人在這裏對話,沒有別人能聽見,丁齊展開這樣的神通,消耗的不僅是法力還有壽元,蘆居子在這裏呆多久,就消耗丁齊多久的壽元。

勉強形容,這是一種意識空間,丁齊將蘆居子困進來了。假如是個普通人,應無力脫困,但以蘆居子的修為法力,本可以在第一時間盡力脫困而出,可蘆居子並沒有這麼做。

就算從意識空間中脫困而出,蘆居子也已經無法翻盤了,而在這裏兩個人還可以好好說話,已準備放手殊死一搏的蘆居子心中又有了一絲僥幸。丁齊這麼做當然不可能沒有目的,應該是想和他談判,畢竟除掉他也沒什麼好處,趁機收服利用他才有更大的價值。

蘆居子冷笑道:“逃走?你把所有人都叫到這裏來了,又控製了五心穀,就算我能逃到外麵又有什麼意義?你單獨麵對我,想提什麼條件就盡管開口吧。”

丁齊:“哦,你認為我是想談條件?”

蘆居子:“事已至此,我認輸!雖然你們用這種手段贏得並不光彩,但贏了就是贏了。殺了我對你並無好處,我也知道你的野心,你不僅想控製方外聯盟,也想掌控所有的方外世界。我所擁有的東西都可以交出來,也可以幫助你完成願望。”

丁齊:“我要是說,我就是感覺有點不過癮,想放手跟你打一架,你信不?之所以在這裏動手,是不想打壞別的東西。以你我的修為,神念世界與現實並無區別,在這裏分出勝負也是真的勝負。”

蘆居子:“你欺人太甚!”

丁齊:“看來蘆洞主並不了解我,你也可以不配合,自己選擇脫困而出,然後當眾窩窩囊囊的被幹掉。在這裏動手,至少是我給了你一個機會,麵對麵分出勝負的機會!怎麼了,蘆洞主難道不敢嗎?”

話音未落,蘆居子就突然動手了。他們站立的地方是一片原野,而蘆居子身後就是高聳入雲的山峰,他抽出一截竹根向前一揮,丁齊腳下站立的土地仿佛化為了流沙,瞬間將其陷了進去,滿地的草葉也化為了一支支利劍,帶著寒光飛起,從四麵八方刺入丁齊陷落之地。

不僅如此,山峰上傳來岩層崩裂的聲音,無數碎石如隕落的流星從半空砸下,瞬間將丁齊所在之地吞沒……在這樣的攻勢下,丁齊不可能幸存,這裏雖是意識空間,但若真的在鬥法中死於此處,人也是活不下來的。

然而轉眼間場麵又恢複了正常,草葉未動、山石未落、丁齊仍腳踏實地站在那裏,搖了搖頭道:“蘆居子,你難道隻會偷襲嗎?你手中之物也是控界之寶吧,可惜這裏不是盧餘洞。”

意識空間中發生的事情就是這麼奇妙,甚至讓人無法理解,一切都是神通推演。蘆居子方才催動是天地之威,他有這樣體驗,因此在神念推演中能施展出來,但隨即就被丁齊化解。

偷襲無功,蘆居子啞聲道:“假如是在盧餘洞,你已經沒命了!”

剛才這一番交手,丁齊也不算沒有收獲,至少他切身體會到了,假如是在盧餘洞中遇到手持九節根的蘆居子全力出手,會是怎樣一種情景?他還真不一定頂得住。

丁齊長歎一聲道:“蘆居子,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嗎?”

這話什麼意思?隻有蘆居子能夠聽懂,丁齊在神念中向他描述了另一個方外世界,就是九放離空島。九放離空島中的居民,天生就會飛而且能用意念控物,那裏宛如仙境,生活中其中的人們宛若仙人。

可是九放離空島的族人出來之後,便失去了這種能力,假如還按照九放離空島中的習慣行事,很容易發生各種意外。所以那不是他們自己的本事,而是來源於世界的規則。丁齊介紹這個情況,既是嘲笑也是質問,借助控界之寶催動天地之威,是蘆居子自己的本事嗎?

葉宗清也曾對蘆居子說過,有些東西一旦拿起來,恐怕就放不下了。拿到五心蓮的蘆居子自可以主宰一方世界,可是失去五心蓮之後呢,他又是什麼人?

蘆居子情知今日已難脫身,反倒冷靜下來了,深吸一口氣道:“丁齊,你是想看看我的真本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