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2 / 3)

“這話可別叫‘黑射手’聽到,他會拔了你的皮。”維拉爾咧嘴一笑,笑起來真迷人。羅戈裏也想那麼迷人,可哈爾形容他笑起來像隻被割了脖子的山羊。該死的哈爾,羅戈裏心想,那個又瘦又高的斥候現在多半在暖和的大廳裏喝熱葡萄酒。該死的維拉爾,還有山羊和脖子,統統都該死。

“摩克要吃肉。”摩克還沒忘。

“山羊,你去打獵。”維拉爾說。他是小隊長,羅戈裏隻能服從,否則就要遭受懲罰。天災軍團之中可以有不滿,可以有抱怨,但是必須服從。“大熊你生火,我去山上看看,說不定能找到其他斥候小隊的蹤影。”

離日落還有一陣子,但天空已經暗了下來,幾乎落入地平線的太陽此時顯得有些蒼白,如同一個被掐死的人。羅戈裏是潛行的好手,走起路來無聲無息,小隊中他最適合打獵,因此每次打獵的活兒都是他來做。假如歐弗和他同隊,或是“獨眼”拉爾斯,隨便哪個獵手換掉摩克,羅戈裏就能省去這個該死的麻煩。可惜歐弗沒抽中巡邏的簽,拉爾斯則跟著維肯前往水晶瀑布偵查,現在多半已經到達了冰牆下麵的營地。他們都比我幸運,倒黴的羅戈裏,從來就沒幸運過。他悶悶不樂地想。即使是死的時候也是。

他被一個冰巨魔迎麵劈中腦袋,落下山坡之前就死了。可即便如此,諸神仍然沒有放過他。滾落的屍體在岩石和鬆樹之間撞了上百次,最後天災軍團的尋屍者找到他屍體時,羅戈裏全身上下都是傷口,除了那對招風耳。有耳朵總被沒有強,這是為他縫合屍體的法師唯一能想出的安慰的話。

鹿群在小溪邊悠閑地喝著水,羅戈裏如影子般悄無聲息地摸過去。這種事他做過太多次,熟練的就像呼吸和睡覺。當他割開一隻鹿的脖子時,其他幸存者們才驚恐地跑開。要是我會用弓箭,說不定能多獵一隻呢。羅戈裏心想。不過一隻已經足夠,維拉爾的食量一向不太大,還不到摩克的四分之一。哀靈靠魔法維持體力,所以不像普通食屍鬼那樣需要吃很多肉。

當他把死鹿扛回營地的時候,摩克已經升起了火,維拉爾正在火邊打磨長劍。“我贏了,一袋黑葡萄酒。”看到他肩上的獵物,維拉爾對摩克說。

“摩克不玩了,小精靈每次都贏。”摩克抱怨道。

“你們賭什麼呢?”羅戈裏放下沉甸甸的獵物,沒好氣的問。他在那邊累死累活,這兩個家夥倒是清閑。

“賭你獵鹿還是野豬。大熊堅信你會帶一隻又肥又大的野豬回來,我告訴他這片森林裏早就沒有野豬了,可他偏不信。”維拉爾咧嘴一笑,臉上滿是得意。

“下次提前告訴我,賭注我們平分。”羅戈裏悶悶不樂地說。他太久沒喝過葡萄酒了,很想嚐一嚐。摩克的哥哥是宴會總管,總能給他帶去一些城主們喝剩下的酒。黑葡萄酒可是很少見的好酒,多半是從恐怖之塔運來的。

維拉爾幫他一起剝皮,精靈的手靈活敏捷,手中的小刀更是鋒利。羅戈裏則沒那份慢慢剝皮的耐性,他喜歡徒手撕掉獵物的皮,溫暖的血和肉能讓他憶起活著的感覺。他出生在北方大陸一個普通的平民家庭裏,父親是個礦工,母親則是放牧者的女兒。羅戈裏本來有希望成為一個鐵匠,若不是哥哥搶去了他的機會,說不定他現在就能為布爾德港的城主鑄劍了,根本不用來這該死的鬼地方當什麼斥候。

可惜冰巨魔在他成年的時候便進攻了村子,羅戈裏和村裏位數不多的男人拿起武器反抗,沒起什麼作用便被敵人迅速擊潰。他死後,天災軍團的尋屍者找到了他,並將他帶回了恐怖之塔。亡靈教官塞給他長劍,長弓,戰斧,甚至還有鐵錘,讓他回憶自己生前的技巧。然而羅戈裏什麼都忘記了,死亡讓他的肌肉萎縮,背也變駝,僅剩下滿身的創傷和醜陋的招風耳,因此他隻能被重新訓練。對於他這樣從頭開始學習的食屍鬼,成為斥候是很棒的結果,至少訓練他的Balanar大人是這麼認為的。夜魔很少稱讚別人,但假如他對你開諷刺的玩笑,則幾乎等於在誇獎你。

“山坡上有什麼?”羅戈裏才想起來一直沒問。

維拉爾聳聳肩,“灰塵和積雪,還有冰冷的石頭和更冰冷的冰。”

“沒看到其他巡邏隊?”

“沒有,光線不足,望不了太遠。假如我們再早個一小時爬上山,說不定能看到南邊的‘灰舌頭’他們。我們走了近路,所以很可能趕在他們前麵。”維拉爾割開鹿肚子,被濺出的鮮血淋了一手,“該死的。”他撇撇嘴。

這條路的確很近,至少比原計劃的路線快了兩天。在冬天的第一場雪降臨的時候,兩天就能決定巡邏小隊的生死。若非他們在熔岩丘附近的結冰湖那裏耽誤了太長的時間,維拉爾也不會選擇這條路。可盡管如此,羅戈裏仍舊十分不安。他雖不像維拉爾那樣熟悉森林中的每一條路,卻也知道這裏曾經是惡魔大軍的集結地。至少在幾十年前,這兒還不屬於天災軍團。眼下他們的任務則是為了讓大家都知道惡魔正安安分分地待在那道醜陋的傳送門後麵。每個月末,冰血要塞的斥候隊長Nevermore都要挑選十二個巡邏兵,組成四個小隊,偵查森林中的狀況。據說這種巡邏的製度自從惡魔被擊退之後便開始實行,至今已然維持了二十年。要是天災軍團能繼續保有冰血要塞,或許還會維持更久。

巡邏隊還從沒碰到過惡魔。羅戈裏告訴自己。這條路雖然不常走,但也不至於太危險,頂多是冰和雪造成一點困擾。他一直都這樣告訴自己的,自從維拉爾提出這個點子,並且帶領他們離開大路的時候,便一直都這麼堅信。可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