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addon
多年以前,當他隨著出征的軍隊走出這座堅冰般的大門時,肯定想象不到如今自己歸來的這一刻,究竟有多諷刺。
那是一個無星的夜晚,天空中下著暴雨。戰馬在泥濘的道路上艱難地行進,步行的士兵和騎士們在雨水中模糊了輪廓。他們打開城堡的白色大門,派出數不清的石像鬼和地穴蛛魔,骷髏戰士和食屍鬼大軍緊跟其後,再後麵是亡靈法師和女妖。
當時城牆上也有幾個這樣的骷髏守衛,他們一動不動地守在箭塔旁,猶如守望的雕像。
“如果你能立下大功,就能進入議會。”伊爾澤·克蘭在馬背上對他說,“所有議員都通過了這個議案。”黑騎士全身上下——盔甲和武器,甚至他的坐騎——都是黑色的,唯有雙眼發出幽藍色的光芒。Abaddon依然記得那對藍色的目光在雨中的樣子。
“我會保護您的安全。”他如此回答。
“保護我的安全?”黑騎士的笑聲沉悶如同遠方的戰鼓,“如果你不衝在最前麵,所有的功勞都會被其他人搶走。”
他所言不假。這支軍隊的數量足有守軍的三倍,新月城的高等精靈們絕對沒法抵擋這次的進攻。這已經是這個月的第三次出戰了,前兩次他們都沒能攻破城牆,不過大量魔法的轟炸殺死了許多的精靈守軍。
第三次進攻,Magnus稱之為屠(和諧)殺,這一次他和刺刃之心都沒有出戰。黑騎士伊爾澤·克蘭得到了指揮權。他手下的軍官們嗜血殘忍,前兩次的無功而返已經讓他們忍無可忍了。這群瘋子正等待著一次屠(和諧)殺。
他記得自己偷偷派出烏鴉送信給Akasha,然而新月城還是沒有援軍。信被截下了?他認為並非如此,否則巫妖王早就會來找他的麻煩。高等精靈的傲慢讓Akasha拒絕了盟友的支援,或許正是這個原因。
城牆上的守衛還在,可早已經不是當時的那幾個。“誰是你們的頭兒?”那個骷髏衛兵問。
誰是頭兒?Abaddon吞回諷刺的話,“是我,”他大聲回答,“這些人來自海德,我們穿過森林的時候被冰巨魔襲擊,差點送了命。”
“沒聽說過這種時候冰巨魔會襲擊商人。”衛兵說,“你可別耍花招,城牆上的弓箭手或許不多,但足夠把你們所有人射死。”
“別緊張,這些人手無寸鐵,看起來沒什麼威脅吧?”他攤開雙手。
“我們不能放你們進來。”骷髏衛兵表示。
“哦,可別這麼快就下結論。”Abaddon好心地提議道,“幹嘛不進去告訴你們的頭兒?說不定他會樂意放我們進去呢。”
“恩賜之女不會見你,”衛兵說,“她心情不佳的時候誰都不見。”
恩賜之女?肯定不是Mercurial和Arachnia,她們從來都和“恩賜”這個詞沒什麼關係。“她會見的,告訴她我是地獄之歌,蒼白者Abaddon。”他一邊思量著恩賜之女究竟是誰,一邊說,“還有這個,你們可能也聽說過,他的名字叫Crixalis。”
“Crixalis?黑色之典上有他的名字。”衛兵聽過這個名字,“也有你的,背誓者。但是人們都說你們已經死了。”
“他們說對了,”Abaddon放聲大笑,“天災軍團裏有幾個不是已經死了的?”
這次他乖乖的派人去通報了。幹得不錯,小子,你沒惹我生氣。他原本認識冰石塔要塞裏的每一個衛兵,枯瘦的柯蘭,碎嘴摩爾格,長手哈德,沉默的達格爾……然而現在站在城牆上的麵孔,他卻一個也不認得。諸神在上,這麼多年之間肯定發生了太多的事情。
歲月如同水蛭,漸漸吸走人們的記憶。他一邊想,一邊安撫馬兒。恩賜之女肯定知道他的名字,因為他曾經有機會成為冰石塔要塞議會的成員。說不定她就是Abaddon以前認識的某個女妖,至今仍然記得他的臉……然而Abaddon自己都快忘記這張臉是什麼樣的了。自從複生之後,他便不再長胡須和皺紋,臉色蒼白的就像地上的雪。
“恩賜之女同意開門,不過你們必須接受搜查。”衛兵回來之後說,“包括你,背誓者。”
“她不認識我?”
“她聽過你的名字,更聽過你的事情。”衛兵點點頭,“所以她才要求你接受檢查,這個要求很合理,背誓者。”
很好,“沒問題,”毫無疑問這個恩賜之女並不是Abaddon所認識的任何一個女妖,“打開門吧。”
搜查進行的很快,因為Abaddon帶來的商人們身上什麼也沒有——除了那些疲憊不堪的馬和破損的馬車。他們讓Abaddon交出所有的魔法物品,他交出了護腕和長劍,然而脖子上的龍骨項鏈則偷偷留了下來。“這些暫時由我們保管,”衛兵對他解釋道,“隻有等恩賜之女同意之後,您才能拿回去。”
那些落難的商人們被安置在城堡左側的塔樓裏,那些房間正是為商人準備的。巫妖王不需要食物和護甲,然而他的士兵和軍官們卻需要,所以這些商人們受到的待遇還不錯。恩賜之女承諾雪停之後就派人護送他們返回海德,在那之前,他們可以安全地待在冰石塔裏。
這座要塞是天災軍團在融雪森林最早的前哨,Kel‘thuzad借用巫妖王的力量,把一塊巨大的冰山雕刻成了城堡,又施以讓冰不會融化的法術保證城堡的堅固。城建好後,他派Magnus和他的刺刃之心鎮守這裏,保護西境的安全。
巨魔之戰爆發後,正是Magnus指揮城堡的守軍將敵人擋在了山穀外。他手下的軍隊裝備精良,而且每一個士兵都強壯勇敢。冰巨魔們對城堡的圍攻隻持續了一個月,很快就被迫退回了森林深處。他們本該繼續守著這座城,然而劇毒之翼Viper和死亡風暴Razor卻說服了巫妖王進攻祖爾德林。
那場失敗對於冰石塔毫無疑問是一個沉重的打擊,Magnus被(和諧)迫撤離冰石塔,退回寒冰王座高地上的另一座要塞。然而冰巨魔們卻沒能占領這座城堡,Kel‘thuzad在撤離的時候為城堡施了魔法,將它還原成了一塊巨冰。
冰石塔從未陷落過,在黑暗編年史的記載之中,這座位處融雪森林最危險的邊緣的要塞是北地不落的神話。第一次惡魔戰爭中,冰石塔還未建立;第二次惡魔戰爭的時候,冰痕穀的深淵之門被命運賢者們提前封印,冰石塔要塞沒有遭到攻擊。
然而這一次,還能如此幸運嗎?Abaddon和Crixalis在衛兵的引領下走進議會大廳,恩賜之女正在裏麵等他們。
“大人,他們來了。”衛兵對房間深處陰影裏的一個模糊的身影說,“地獄之歌和沙暴。”
“很好,”這個家夥肯定就是恩賜之女了。她的聲音不帶任何感情,矮山聽了大概會形容說像兌了水的麥酒,“你們出去。”
“這冷冰冰的女人是誰?”Crixalis壓低聲音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