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Sven(3 / 3)

酒館裏已經沒有客人了,此時除了科爾格和他的兒子卡羅爾,其他人都不在大廳裏。

“Gondar,”科爾格看到他之後,不安地搓了搓肥胖的雙手。他剛剛滿五十歲,但看上去卻比他的實際年齡更老。假如沒有那一身肥肉和長長的山羊胡,Sven懷疑眼前的這個酒館老板很可能會被誤認為是個超過六十歲的老人,“我很抱歉,我的斥候一下就被那個法師擺平了。”

“這不是你的錯,老友,”賞金獵人輕描淡寫地說,“索拉姆在樓上?”

“是的,在樓上,”科爾格略帶驚訝地回答,“你已經猜到是他了?”

“除了他,我想不出還有誰能在你的魔法斥候察覺之前就找到這裏,”Gondar示意Sven跟他上樓,“別擔心,我會告訴他們這與你和卡羅爾無關。”

“情況可能和你想的不太一樣,”科爾格抬起頭對他說道,“索拉姆沒有用魔法威脅我們,我想他有要緊事要說。”Gondar隻是擺了擺手作為回答。

他們剛剛走上二樓,一扇門便自動打開了。接著一個腔調優雅的聲音從房間內傳了出來,“我們已經等候多時了,諸位,”那個人說,“希望門口的那些紅袍侍衛沒有惹怒您,尊敬的獵金者Gondar。他們可都是城主大人親自挑選的侍衛,要是死了幾個那就太可惜了。”

“恐怕我們沒有多少時間可以兜圈子了,”Gondar快步走進房間,Sven跟在後麵也走了進去。“說吧,是什麼重要的事情,讓尊敬的城主大人不辭辛勞地把我們都拉下水?他一向最痛恨與像我這樣的人為伍吧。”

Traxex和Raigor正沉默不語地坐在椅子裏,看到他們平安無事,Sven不由得鬆了一口氣。而房間中還有另一個人,此時他正背對房門負手而立。

“城主大人對您的評價很高,”說話者轉過身,他是個身材纖瘦,眼神銳利的人,身披猩紅色的法袍和寬大的羊毛鬥篷。一頭白發又細又柔軟,梳理的很齊整。從外表判斷他至少有五十歲,但是聲音聽上去卻沒那麼老。“他很樂意與您合作。”

“聽起來我沒的選擇了,偉大的索拉姆親自傳達城主大人的旨意。”Gondar皮笑肉不笑地回答,“這是否意味著第二公會已經和烏特雷德爵士打成了某種協議?”

“既然我們注定要合作,城主大人希望能夠對諸位坦誠一些。”索拉姆優雅地鞠了一躬,“第二公會就是烏特雷德城主在暗中支持的。雖然表麵上城市衛隊將外城區交給盜賊公會管理,但是事實上,城主大人不希望這座城市中有他無法掌握的事物存在。”

“難怪人數最少的第二公會能夠取得凱爾芬公會之上的地位,紅袍侍衛肯定幫了你們不少忙吧。”Gondar笑著回答。然而由於那個醜陋的麵具,此時他的微笑顯得非常惡心。“你們放任沙克羅德發展成第一公會,也是為了降低被懷疑的可能麼?”

“我非常希望自己可以承認您是對的,”索拉姆露出遺憾的表情,“但是事實並非如此。第一公會的實力已經超過了城主大人能掌控的程度,如果想要削弱它,就必須讓紅袍侍衛和海妖之眼合作。”接著他轉向Sven,“說起合作,這正是我來這裏的目的。”

“這和他們有什麼關係?”Gondar立刻擋在Traxex身前。

“當然有。請恕我直言,眼前的這幾位都是近衛軍團的人吧。”索拉姆的眼神從他們身上一一掃過,最後落在了Raigor的身上,“我曾有幸聽過您的大名,假如傳聞是真的,您在成為靈穀的商隊首領之前,曾經是近衛軍團的一名將軍,”他的眼裏射出銳利的目光,“對麼,碎石者?”

“傳聞?我猜你肯定在那些傳聞上花了不少功夫吧,”Raigor十分平靜,“沒錯,我的確是近衛軍團的人,可那是很久以前了。當他們拋棄我之後,我便脫離了軍團。”

“我無意揭開您的舊傷,”索拉姆微微欠身,“但我必須確認諸位的身份。”接著他轉向Traxex,“小姐,樓下的那一箭暴露了您的身份。據我所知,在近衛軍團裏能射出如此精準一箭的,隻有四人。”

“不用繞圈子了,你知道我是誰。”Traxex回以一個淒然的微笑。

“很抱歉,我猜我讓您想起了自己死去的哥哥,”索拉姆再次欠身,“藍水晶色的長發,白色的皮膚,還有紅寶石般的雙眼,您是近衛軍團的黑暗遊俠。”

Traxex沉默不語,索拉姆轉向了Sven。“在您走進房間的大門之前,我曾以為自己的情報有誤,”他露出優雅的微笑,“您身上的聖光之力一度讓我懷疑,閣下是聖光之子Purist。可在看到您的相貌之後,我很確定您就是流浪騎士Sven。”

“別故弄玄虛了,”Sven皺起眉,“你究竟想說什麼?”

“我以自己的名譽起誓,接下來我絕不會做危害諸位安全的事,”索拉姆退後一步,神色嚴肅地說,“我懇請諸位和我一起走進傳送門,我的主人正在他的住所等待你們。”

“不能跟他走,”Gondar嘶聲說,“我們會被卷進難以想象的麻煩之中。”

“諸位已經麻煩纏身了,”索拉姆一邊說一邊使用卷軸召喚傳送門,“據我所知,這裏的四人之中,有兩個正被高價懸賞。假如Gondar仍然躲在暗處,或許一切仍然還有轉機。可惜他為了保護你們也暴露了自己,現在諸位已經插翅難飛了。”沒有咒語,沒有複雜的手勢,一道傳送門憑空出現,“如果你們同我的主人合作,他可以保證諸位不被第一公會的刺客襲擊,你們該聽說過‘利刃議會’的名字吧。”

“多謝關心,”賞金獵人回答,“但我寧可自己解決。”

“我要跟你走,”Sven說,這讓Gondar和Traxex都驚訝地看著他。“但我有一個條件,彌林的城主必須在事情解決之後為我們提供幫助,”他不顧其他人的目光,“他不能再保持中立,必須參戰。”

“恐怕這不是我能答應您的條件,”索拉姆回答,“但是我保證城主大人會謹慎考慮。”

“我知道,過去我很少做出正確的決定,”Sven轉向身邊的同伴,“沒有Traxex,我早就死了。還有你,Raigor,你幫我打造了新的武器,還教會了我許多。”他誠懇地說,“即使是Gondar,你也為我們做出了很大的犧牲。”

“你說‘即使’是什麼意思?”賞金獵人不悅地眯起了眼睛。

“我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資格要求大家再次跟我一起冒險。然而擺在眼前的這個盟約,是我們唯一的機會。”他望向正饒有興致地盯著自己的索拉姆,“長夜將至,我們已經在暗處休息了太久。現在,近衛軍團、天災軍團和薩特正在晨星港討論聯合,午夜峽穀的危險很可能已經超乎我們的想象。”

“我會跟你走的。”Traxex說。

“雖然我不想參與近衛軍團的戰爭,但我答應過Mogul好好保護你們。”Raigor聳聳肩,“我說到做到。你們去哪,我就去哪。”

“你們會後悔的,”Gondar說,“別怪我沒有提醒你們。”

他們跟在索拉姆之後,走進了傳送門。空間傳送的魔法總是讓他頭暈目眩的惡心,但好在時間並不長。很快,他們便重新踏上了堅實的地麵。

“這是哪?”Sven恢複過來之後,開始仔細打量所在的房間。這是個迷宮般的書房,四麵擺滿了高大的書櫃和梯子。天花板上,一盞巨大的圓形吊燈如同太陽般照亮著整個房間。這裏的裝飾都是帶金邊的貴族樣式,無論是書架,桌椅,還是那盞燈,無一例外。

“主人的私人書房,在這裏你們很安全。”索拉姆回答,他看上去並沒有在傳送的過程中感到不適,這讓Sven非常驚訝。“他正在裏麵等待,請諸位跟我來。”

“看起來這個烏特雷德·克拉斯伯裏爵士至少還有誠意,”Raigor一邊打量四周,一邊說,“我以為我們會被傳送到地牢裏呢。”

“那並非我們的待客之道,”索拉姆微微一笑,“但假如是對待敵人,城主大人絕不手軟。”

關於烏特雷德·克拉斯伯裏爵士的故事是一部傳奇,他從一個甚至連封地都沒有的貴族騎士成為北地最大要塞城主的曆程無比艱辛。人們寫了許多詩詞和歌曲傳誦他的故事,然而此時,傳奇的主角就在他們眼前。

他是個身材強壯的中年人,隻從外表判斷,他完全不像這座巨大要塞的領主。他留著精幹的短發和髭須,目光溫和而堅定。假如拋開已知的身份,他看上去更像一個鐵匠。“歡迎來到我的書房,”他開口道,聲音低沉平緩,但卻很清晰,“索拉姆,我想和他們單獨談談。”

“遵命,主人,”索拉姆深深地鞠了一躬,“我就在房外,隨時等候您的差遣。”

這個人非常誠懇,這是Sven的第一印象。他對自己的心腹竟然如此坦誠,很難想象這樣的人竟然能夠成為城主。

房間的門關上後,城主才繼續說道,“我知道這樣的做法非常唐突,但是事情的發展已經超出了我能掌控的程度,”他麵露歉意,接著示意Sven等人坐下。“我接到了一封信,有人告訴我,彌林將要遭到惡魔的進攻。”

“這封信是近衛軍團寫的嗎?”Raigor問。

“是的,”城主略顯驚訝地看了看牛頭人,“您比傳聞中更加睿智,看來我這次似乎選對了盟友。”他從書桌上拿起一個拆開的信封,“就是這封信。”

那封信的內容非常短,但是帶來的消息卻很驚人。信裏說,晨星港的議會中已經決定將惡魔大軍引向彌林,他們打算將彌林強行拖入戰爭。

“我們並非無意參戰,”當所有人都讀過信後,城主才再次開口,“但彌林自己所要處理的威脅已經很多了。北方的娜迦和海豹人正蠢蠢欲動,他們每到冬季都要進攻彌林周圍的小村莊,掠奪過冬的物資。這一陣子,我們正忙著讓城外的平民們進城接受保護。”

“所以,你們打算讓我們說服晨星港的議會麼?”Gondar問,“他們或許在自己領地的議會中擁有一席之地,然而晨星港議會上的使者代表的是整個近衛軍團,我懷疑這些人根本沒有發言權。”

“他們會有的,我願意交出彌林的珍寶,以換取和平。”城主平靜地回答,“王權之石,我相信這個籌碼已經足夠讓晨星港議會聽取諸位的話了。”

“王權之石?”Raigor的驚訝溢於言表,“我聽說王權之石已經分(和諧)裂了?”

“唯有巨龍之焰,方能重鑄王權。”城主點點頭,“我知道這很難相信,但是我已經將王權之石重鑄完整了。”他站起身,“為了證明我的話——”

這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甚至沒有人來得及做出反應。城主的影子如蛇般舞動,隨後幻化成型站立起來,它的雙眼發出鬼魅般寒光,接著抬起了手。

“刺客!”Traxex大聲喊道,Sven快步上前。

但是一切都太遲了。城主在滿臉訝異之中倒下,他的脖子被劃開了一道深深的裂口,猶如纏上了一條紅色的絞繩。他張開口,想要說些什麼,但是聲音卻卡在喉嚨裏。

幾乎是同時,紅袍侍衛破門而入。他們沒有看到刺客,隻看到了跪在城主身旁的Sven,還有房間中剩下的三人。

在Sven開口解釋之前,Raigor咆哮著打飛了一個持劍衝向他的紅袍侍衛。“離開這裏,”牛頭人猛地拉了Sven一把。“這是無法解釋的,不離開就會死。”

索拉姆神色哀傷地看著他們,“你們犯了個無法彌補的錯誤,”他的話語中透著悲傷,“你們不該這麼做。”

“至少二十個紅袍侍衛,”Gondar抽出彎刀,壓低聲音說,“我們沒法從正門出去了。”

Raigor舉起一把椅子扔向書桌後麵的立地窗,索拉姆的閃電魔法沒能阻止他砸碎窗子,但卻讓牛頭人倒在了血泊裏。“不!”Sven抽出巨劍,卻被Gondar拉住了手。

“我們別無選擇,”賞金獵人將他推向窗上的破口,“你想讓他的犧牲白白浪費麼?”

“我們不能拋下他!”Sven對他怒吼道。“Raigor是因為我才來的!”

“那就活下來想辦法澄清這一切!”Gondar用十倍的聲音吼回來。

他們沒有多少時間可以爭吵,因為紅袍侍衛正在試著包圍他們。接著一支通體藍色的箭正中書桌,木桌迅速結冰,阻擋了正在衝向他們的紅袍侍衛。“他說的對,Sven。”Traxex說,“如果我們都被抓住,就沒人能夠——”

另一道閃電擊中了她,黑暗精靈的聲音戛然而止。“不!”Sven甩開Gondar的手,衝向索拉姆。

他被一道繩索纏住了腳,重重摔倒在地。Sven握緊巨劍,撐起上身,卻被身後一股強大的力量拖向窗外。他聽到紅袍侍衛高聲的咒罵,索拉姆正在吟唱另一道咒語,還有Traxex的呻(和諧囧)吟聲。當他滑過倒在地上的城主的身邊時,那個死去的人正用空洞無神的雙眼注視著他。

接著,他便滑出了窗口。

Sven最後看到的,是天空中鮮紅如血的滿月。

Sven:流浪劍客

Traxex:黑暗遊俠

Gondar:賞金獵人

Raigor:旱地神牛

Furion:先知

Davion:龍騎士

Lina:秀逗魔導士

Purist:全能騎士

注1:《長夜史詩》,記載了熊怪和半人馬在深冬之年對抗薩特午夜狩獵大軍的傳說。早期並沒有記錄成文字,直到熊怪的灰風之王掌握亡爪要塞的統治權後,才派人將深冬之年的傳說寫成《長夜史詩》。

注2:安卡拉花,生長在雪地上的一種植物,可以用作熏香或是釀酒(TerrorBlade曾經用一袋上好的安卡拉酒做燃料)。

注3:彌林的盜賊公會,第一公會沙克羅德,第二公會海妖之眼,第三公會凱爾芬(這個公會由克萊姆商會的凱爾芬家族公開支持,是布爾德港在彌林的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