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Sven(2 / 3)

“那敢情好。”他們邁上最後一節台階,抵達囚徒塔內的第一層。Gondar示意對話就此終止。

他們像兩個巡邏的守衛一樣,並排在走廊之中裝作漫不經心地朝上層樓梯前進。Gondar特意準備了一把紅袍侍衛的長矛,他手握長矛走路的樣子幾乎同真正的侍衛一模一樣。Sven則沒那麼輕鬆了,他的身材以人類的標準而言算得上十分強壯,無論走到哪裏都是個引人注目的大塊頭。因此Gondar隻好在他的麵具上做些文章——Sven假扮一個少了隻眼睛的啞巴。他的眼瞳的顏色在人類中並不常見,少隻眼睛就意味著少了點被識穿的風險。

他們很快便同其他的巡邏者們相遇。Gondar昨天傍晚時喬裝去酒館,從一個名叫帕裏的喝醉的獄卒口中套出了許多情報——比如塔外的巡邏隊是六人一組,而塔內的則是二人一組。事實證明那情報的確是真的。“嘿,我沒見過你們倆。”對麵的兩個守衛中高個子的那個對他們打著招呼,“新來的?”

“今晚剛剛調來這裏的,”Gondar回答,Sven發現他說話的聲音也變了。“我之前負責看守水淹門,旁邊的這個大個子來自外城區的巡邏隊。你知道的,前幾天索拉姆剛剛解散了所有的外城巡邏隊。”

“噢,這家夥是暴動的幸存者?看得出來,這麼大的塊頭的確沒人願意招惹。”那個守衛看了看Sven,“嗯?你的眼睛該不會就是那時候丟的吧?”

“說對了,”Gondar聳聳肩,“不過他傷好之後立刻就被派來這裏工作,卻一聲抱怨也沒有——啞巴是沒法抱怨的。”

“我得說這大個子是個不錯的聽眾,”另一個守衛笑著接口,“無論你說什麼他都不會打斷,而且當你講笑話的時候他還是會笑。”

“我也這麼認為,”Gondar點點頭,“所以我挑他做搭檔。”

“你們經過第二層的時候記得小心點,索拉姆大人正在那裏審問犯人。”高個子守衛提醒他們。

“噢,謝謝,要是惹惱了那位大人絕對是一場災難。”

“行了,我們得走了,”高個子守衛告訴他的同伴,“還有好大一圈路要走呢。你們倆最好別在塔裏迷路,據說幾年前有些新來的家夥迷了路,到現在還沒被找到呢。”他們邊說邊走,經過Sven的身邊時,第二個守衛拍了拍Sven的肩膀。

“這兒鬧鬼嗎?”Gondar轉頭問。

“差不多吧,你知道的,彌林總是不太平。況且最近發生了這麼多事兒,誰也說不準……”守衛的聲音漸漸遠去,他們的身影也消失在拐角。

與這組守衛分開之後,他們繼續前進。在Gondar的帶領下,他們很快便找到了向上的樓梯。這座塔高大的像個巨人,卻隻有東西兩側有樓梯。在進來之前,Gondar將整座塔每一層的結構都告訴了他。修建這座塔的功勞屬於烏特雷德大人的前任,人稱雄獅麥爾文。據說他對這座治安混亂的城市中的任何罪犯都不姑息,隻要有證據表明對方並非無辜之人,便會派出紅袍侍衛們進行逮捕。因此這座塔被修建的又高又大,內裏有許許多多的囚室。

第一層屬於囚徒塔的守衛,廚房和武器庫也在這裏。第二層和第三層是大房間,用來關押普通犯人,他們擠在一起,牆壁高處有窄窗。第四層則屬於貴族或重要的囚犯,他們擁有獨立的房間,但沒有窗戶,隻能靠火把和油燈照明。第五層是審訊室,自從烏特雷德城主下令所有的審判都必須在廣場上公開舉行之後,那裏便被廢棄了。而第六層,據說是個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方。但Gondar得到的情報中並沒有說明第六層究竟是做什麼用的。Sven曾經從外麵觀察這座塔,卻發現這座塔似乎隻有五層高。因此Gondar認為他們不需要擔心第六層。Traxex和Raigor多半是在第四層吧。

“你已經想好怎麼離開了嗎?”看著那些旋轉著向上延伸的台階,Sven感覺自己正站在一個巨大的漩渦之前。“上去之後隻有兩邊的樓梯能夠讓我們回到下麵,如果索拉姆想要設陷阱,那這裏就是最適合的地方了。”

“放心吧,我早就計劃好了一切。”Gondar故作神秘地笑笑,“拉齊會把翅膀帶給我們,索拉姆的陷阱起不了作用,這絕對會讓他大吃一驚的。”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不一開始就這麼做?”

“因為我們的把戲隻能在索拉姆的衛兵麵前成功,要是他本人親自出馬,僅憑翅膀是跑不掉的。”他解釋說,“你看,我們在這裏的每一秒鍾都充滿危險,幹嘛不閉上嘴乖乖跟我走呢?”

說的對,Sven聳聳肩,不再詢問。由於四下無人,他們加快了爬樓梯的速度,然而蜿蜒向上的旋梯仿佛沒有盡頭,他們花了比預期更長的時間才爬到第四層。走出樓梯後,他們到達了第四層的樓梯間,再裏麵便是環繞塔身的環形走廊。周圍一片沉靜,聽不到巡邏隊或囚犯的聲音。Gondar示意Sven提高警惕,接著走出樓梯間。

這裏比Sven想象中的要小一些。囚徒塔的第一層大得驚人,或許正如他們之前遇到的兩名衛兵所說的,足以讓新來的守衛迷路。但是越往高層,塔身便越細,Sven原以為第四層大概隻有第一層的一半,現在看來第四層的麵積可能還不足第一層的五分之一。感謝諸神,至今為止一切順利。他們沿著走廊右側的牆慢慢前進,時不時透過囚室鐵門上的小窗望向裏麵,尋找他們要找的人。

大多數房間都是空的,這讓Sven一度以為被關在第四層中的隻有Raigor和Traxex,直到一間囚室中的囚犯趁Gondar望向裏麵的時候猛地撞上鐵門,雙手抓住鐵窗的柵欄劇烈搖晃,發出震撼的巨響。Sven上前一步,將手伸向劍柄。“你媽沒告訴過你不要惹東區的囚犯嗎,小子?”一個粗啞的聲音在他們身後咆哮道。

“我從來沒見過我媽,大人。”Gondar遺憾地說。

“那就解釋的通了。”說話者是個身材魁梧的獸人,Sven覺得對方可能和Raigor差不多強壯,而他身邊跟著的那三名紅袍侍衛像是經驗豐富的老手,“你們是新來的?”他一邊說一邊打量Sven。

“今天第一次來,”Gondar點點頭回答,接著快步遠離看起來隨時會被弄掉的牢門。“我是來自水淹門的達爾,旁邊這個啞巴壯漢來自外城區巡邏隊,很遺憾我至今還不知道他的名字。在暴亂中他弄丟了狗牌。”

“行了,看起來你們兩個走運的小子沒在第一層迷路。但我還得提醒一句,在第四層巡邏時最好小心點,東區關押的都是些危險的家夥,光是沙克羅公會的殺手就有十多個。”那獸人用他的拳頭砸了砸正被囚犯搖晃的鐵門,發出更大的聲音,“省省吧,奈羅克,他們不是來救你的。要是你再不安靜,我就帶你去第五層,今天值班的是羽毛筆。”

裏麵的囚犯發出野獸般的咆哮,但卻停止了搖晃鐵門。

“這一帶對新人來說有點危險,但隻要你們不把手伸進鐵窗裏,應該就不會缺胳膊少腿。”獸人告訴他,“最近送來的新人越來越差勁了,你們是怎麼逃離塔外巡邏任務的?”

“這我不知道,大人,恐怕是單純的好運吧。”Gondar笑著回答。

“祈禱那好運繼續跟著你吧,我已經送走好幾個在這裏失去右手新人了。”獸人粗聲說,隨後帶著他的護衛走了。

等這組巡邏隊離開後,Gondar示意Sven去觀察周圍的牢房。“他們絕對就在這裏,謀殺城主可是重罪。”賞金獵人小聲告訴他,“現在,我們隻需要找到關押他們的牢房,接下來就可以等沙克羅的人來幫忙了。”

“幫忙?”Sven壓低聲音。

“哈哈,”Gondar嘶聲笑道,“他們想要用你去引誘索拉姆進陷阱,還記得吧?於是我在酒館之中大肆宣揚索拉姆早就準備了許多應急措施,即使沒有魔法仍然能應付大部分危險。這讓沙克羅精心準備的陷阱變得毫無用途,所以他們隻能潛入塔中進行刺殺。”

“但你並不知道他們哪天要來啊。”Sven指出。

“不,我當然知道,而且知道的一清二楚。”Gondar聳聳肩,“你以為囚徒塔中的獄卒都是索拉姆的人嗎?比如剛剛我們遇到的那兩個人?”

“他們也是沙克羅的人?”Sven吃了一驚。

“看來你沒注意到,他們走起路來無聲無息,那是刺客的習慣。即使外貌偽裝的再好,大多數刺客還是沒法將自己潛行的習慣一並偽裝起來。”Gondar咧嘴一笑,“還有我們先前在下水道遇到的那兩個人,也是沙克羅的人。他們隨時都在這裏監視索拉姆的動向,而他這個月隻有今晚會親自來這裏提審犯人,所以那些刺客隻可能今晚動手。噢,那間門上有鐵鏈的牢房裏很可能關著你的牛頭人朋友,”賞金獵人指了指他們左邊的一扇門,“去看看。”

他說對了。Sven透過鐵窗柵欄的縫隙望進去,看到全身拴著鐵鏈的Raigor低著頭坐在牢房的最裏麵。牛頭人身上有許多處瘀傷,頭上的牛角也折斷了一根。他的囚衣很不合體。“Raigor。”他輕聲喚道。

聽到聲音,牛頭人警覺地抬起頭,他的眼神中有種Sven從沒見過的東西。“怎麼,又要審問了嗎?”Raigor嘶聲問,“我以為還沒過兩小時呢。”

“噢,那太好了,這樣我們就不用宰掉那些來押你去審訊室的紅袍子了。”Gondar揭下麵具對牢房中咧嘴笑道。

牛頭人眯起眼睛,花了些適應外麵的光線。“你們瘋了,”看清來者的樣子之後,Raigor不可置信地說,“那法師會殺了你們。”

“那得等他解決掉身邊的麻煩之後,”賞金獵人愉快地宣布,“你能自己弄斷腳上那根鏈子嗎?我帶了開鎖器,但看起來似乎對那種奇怪的鎖沒用。”

“可以,”Raigor點點頭,“你們找到那姑娘了嗎?”

“還沒有,你知不知道她在哪兒?”

“可能在我左邊的某間牢房裏吧。索拉姆禁止那些紅袍子們傷害她,所以他們從沒帶她去過審訊室。”牛頭人回答。他緩緩抬起手臂,鐵鏈叮當作響。“我隨時可以掙脫,但一個叫格爾克的獸人武士看守著第四層的出口,沒有武器的我恐怕打不過他。”

“什麼?你說那粗魯的醜八怪?別擔心,我右手撒尿左手使劍都能輕鬆砍翻他。”Gondar歡快地拍了拍Sven的肩膀,“那麼我們該去探望女士了。抓緊時間恢複體力,很快我們要大鬧一場。”

Traxex的牢房比Raigor的幹淨一些,但同樣漆黑一片。他們找到牢房的時候,她正趴在床上睡覺。“Traxex,”Sven低聲呼喚,“醒醒。”

“別叫醒她,我還想再看一會兒。”Gondar不滿地阻止Sven,“你不覺得她睡著了的樣子很美嗎?”

“我覺得索拉姆的火球更美,”他哭笑不得地回答,“我發現隻要和女人有關的時候你都會搞不清狀況。”

“噢,是嗎?那都是沒辦法的事兒,正常人都抵禦不了她們的魅力。”Gondar嚴肅地指出,“我聽說七大王國的聖騎士都被閹過,看來那是真的。”

“你們發出的聲音足夠把格爾克引來了,”Traxex支起上身,聲音疲倦地說,“是我在做夢嗎?還是你們兩個也被抓住了?”

“是您在做夢,我的小姐,”賞金獵人推開Sven,將臉湊到鐵窗上,“而我就是您那甜美夢境的守護者,請允許我將這黑暗的一切驅逐出去,是時候讓您的夢境重歸美好了。請賜予我——”

“閉嘴,你這樣真的會把那些人引來。”Sven擠了回去,推開喋喋不休的Gondar,“Traxex,聽著,我們是來救你們出去的。你能自己走嗎?”

“我或許比平時更強壯吧。這裏的食物還不錯,而且索拉姆派人為我治好了傷。但他們收走了我的弓和箭,還有那套緊身皮甲。”黑暗精靈皺起眉,“我不喜歡你的偽裝,這張臉太醜了。”

“一個背著巨劍的半暗夜精靈太顯眼了,全城的人都知道——”

“我明白,我隻是隨口說說,你不用這麼認真的解釋。”Traxex聳聳肩,“我穿的很少,到了外麵會很冷的。”

“您可以穿我的外套,小姐,”Gondar自告奮勇地說,“或許不怎麼合身,但我那熾熱的心會把溫度傳達給您——”

一陣尖細的鈴聲打斷了他的話。“是警報,”Gondar停止了長篇大論,“是時候了,退後,藍小子,我來弄開這扇門。”

Sven根本沒看清他是怎麼做的,但隻過了一眨眼的功夫,牢門便應聲打開。Gondar打開牢門,Traxex抱著雙臂走出牢房。她的囚衣是件貼身的灰色長袍,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Sven意識到自己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她腰身的曲線,於是他尷尬地移開了視線。“我們去接你們的大個子朋友,”賞金獵人將手中的長矛交給Traxex,“可能不太趁手,小姐,但我會盡量不讓敵人接近您的。”

“我受過長矛的訓練。”Traxex笑著回答,“那些人最好不要接近我。”

他們在Raigor的門外多花了一些時間,好在第四層中所有的守衛都趕往第二層響應警報的召喚了,因此無人打擾他們的行動。牛頭人像扯絲線一樣扭斷纏住自己雙腳的鐵鏈,然後Gondar為他打開了雙手的鐐銬。“我們怎麼走?”自由之後,牛頭人嘶聲問。

“我們去樓梯間的窗子那裏等,拉齊會帶翅膀來接我們。”賞金獵人戴上那副相貌醜陋的麵具,接著抽出雙刀。“牛頭人的腳鐐上有魔法警報,那些人馬上就要來了。準備戰鬥,藍小子。”

格爾克和他的護衛沒讓他們等太久,那個魁梧的獸人出現在走廊盡頭的拐角時,Sven正將自己的外套交給Traxex。“原來是你們兩個幹的,你們跑不掉的,索拉姆大人的魔法已經封鎖了樓梯,”獸人一邊咆哮一邊朝他們衝過來,“你得後悔沒見過自己的老媽,賞金獵人,她本可以告訴你不要招惹格爾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