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Sven(3 / 3)

“真遺憾,其實那是我騙你的。”Gondar反手一刀劈斷牆上的火把,接著在火把落地之前將它踢向獸人。格爾克用盾牌擋開火把,然而當他放下盾牌的時候,Gondar已經衝到了他的麵前。“你得改改那副大嗓門了,大人,那樣很沒風度。”他飛快地在獸人的脖子和手腕上各砍了好幾刀,幾秒鍾後,Sven驚訝地看著那個魁梧的獸人像失去平衡的假人一樣癱倒在地。

他身後的衛兵吼叫著衝了上來,Gondar從容地收起彎刀,舉起雙手步履優雅地後退。Sven和Raigor越過他,用拳頭將三名衛兵打翻在地。“你殺了他?”Raigor丟下手中昏迷的衛兵,對正在對Traxex鞠躬的賞金獵人說。

“不,沒有,我用的都是劍背。”Gondar笑嘻嘻地回答,“不過那也足夠他受的了,之前我用那招對付一個比他還壯的獸人,那家夥足足躺了一個晚上才醒。說起來,我本想把這些交給某個人,但那家夥對我的這一套不感興趣。那小混蛋真是太忘恩負義了,我可是花了很多錢才從那些奴隸販子手裏把他贖回來的……”

“我們是廢話還是走?”Traxex披著Sven的上衣走上前,那件寬大的紅色外衣對她而言就像鬥篷一樣。

“走。”Raigor說。

他們在樓梯間遇到了另一組守衛,這一次Gondar用了某種Sven從沒見過的武器。他從一根管子裏吹出毒針,被刺中的衛兵立刻昏倒在地。“他們得比那可憐的獸人睡得更久,”賞金獵人解釋道,“諸神保佑,這兩個吹冷風的家夥可千萬別染上傷風啊。噢,別再往下走了,那裏會塌方的。”他嚴肅地製止Sven,“你沒聽見嗎?那個醜八怪獸人說,索拉姆的魔法封鎖了樓梯。”

“你怎麼知道是這裏?”Sven退回窗邊。

“這還用問嗎,真不知道聖騎士的腦子是怎麼長的。”Gondar用誇張的鄙夷眼神看著他,“那樓梯的兩側都畫著魔法符文,你來的時候沒注意到?真是蠢透了,我真想知道那些人為什麼讓你接受聖禮,你這家夥根本就是個白癡嘛。”

“Sven不是你說的那樣。”Traxex打斷他,“他隻是缺乏經驗而已。”

“噢,說的對,小姐,您的話就是真理。”賞金獵人咧嘴一笑。

這是Sven第一次從這麼高的地方眺望彌林。在黑夜之中,城市中高低錯落的房屋猶如巨獸的牙齒,顯得猙獰可怖。盡管烏特雷德大人費盡苦心想要讓彌林成為一座更加美麗的城市,但他無論如何努力都沒法改變這座城市華麗外表之下的危險本質。在他死後,盜賊公會們已經徹底占領了外城區,如今內牆之外的區域一片漆黑。在那裏,恐怖如同黑夜般蔓延。

我對這座城市了解的仍然太少,他心想,彌林有著太多的秘密了。紅月將雪花染成玫瑰色,遠方的景物因為大雪的緣故顯得模糊不清。我究竟什麼時候才能將冥想者的陰謀告訴Davion呢?

Traxex最先發現了夜空中的那個影子。“看呐,那裏有什麼正在飛。”她指著月亮下方的星空說。

Sven眯起眼睛仔細觀察,好不容易才發現了那個模糊的黑影。幾秒鍾後,那黑影突然褪去,仿佛有人揭開了蓋在上麵的帷幕。一個巨大的蝙蝠出現在他們眼前,拉齊騎在蝙蝠的背上。“這就是翅膀?”他驚訝地問。

“沒錯,一隻巨型祖爾德林蝙蝠。”Gondar愉快地宣布,“我告訴過你拉齊的父親是祖爾德林的蝙蝠騎士隊長嗎?那家夥雖然是個混血,但他父親卻隻有這麼一個兒子,因此對他特別好。”

騎在蝙蝠背上的半巨魔顯得十分優雅,與他駝著背在地上行走時完全不同,有某種協調的美。“乘客都到齊了?”拉齊粗聲問,“你們沒跟那個蠢貨格爾克提起我吧?”

“噢,我給忘了。”Gondar聳聳肩,“不過算啦,反正他也記不住。”

“說的對。”拉齊朝空中啐了口唾沫。

“你是塔米克之子?”Raigor打量著蝙蝠背上的半巨魔,“我認識你的父親,他是個很優秀的戰士。”

“而且是個好父親,至少他死之後把一切都留給我了。”拉齊將坐騎降低到窗沿之下,“你們快點上來,那該死的巫師隨時可能解決麻煩追過來。”

Gondar最先跳上去,接著是Raigor。Sven抱起Traxex交給牛頭人,最後自己跳了上去。這隻蝙蝠的背上比馬車車廂還要寬敞,拉齊為每個人都準備了鞍。“這是最大的塞裏克蝙蝠,”Gondar解釋道,“在戰爭中,它可以將一個小隊的戰士運到敵人後方。”

“這家夥老得不行了,明年就要前往祖爾德林的蝙蝠墓場等死。”拉齊嘶聲說,接著他扯動韁繩,蝙蝠飛向夜空中,“你們是最後一批乘客。”

“我們在空中太顯眼了,索拉姆的人絕對會發現我們。”Sven提醒他。

“我知道,這肯定逃不過索拉姆的眼睛。很快你們就要知道當年彌林是如何擊退骸骨巨龍的了。”拉齊聳聳肩,“但我就帶了一罐那種物質,前往布爾德采購的家夥還沒回來。抓緊!”後方的空中傳來陣陣尖嘯,Sven轉過頭,發現一群黑影正在快速地接近他們。蝙蝠加快了速度。

“那是什麼?”Traxex驚訝地問。

“石像鬼。”Raigor麵色凝重地說,“這麼說那傳聞是真的,彌林的石像鬼真的能夠飛起來。”

“得阻止那些怪物靠近我的鳥兒,”拉齊一邊控製方向一邊吼,“你們誰會用弓箭?”

“我會。”Traxex回答。

拉齊將一袋箭和一把黑色的長弓交給她,“別想著射穿它們的身體,那些石像鬼的皮膚比石頭硬多了。瞄著紅寶石之眼,那裏是弱點。”半巨魔告訴她,接著轉向Sven,“你,半精靈,如果有石像鬼貼近,就用你的劍把它們砍下來!聽到了沒有?”

“沒問題。”Sven握緊巨劍,目不轉睛地盯著逐漸接近的石像鬼群。那足足有十幾個,甚至幾十個也有可能。塞裏克蝙蝠竭盡全力地飛著,但它載著五名乘客,在飛出彌林的城牆之前肯定會被石像鬼群追上。那些醜陋的石頭生物就像發現獵物的隼一樣,毫不猶豫地直衝向他們。

Traxex一箭射穿了一隻石像鬼的眼睛,那怪物尖嘯著在空中滾了好幾圈,最終變成一塊真正的石頭墜了下去。“射的真準,小姐,”Gondar歡快地說,“您的箭術正如您的美貌一樣讓人無法自拔。”

“閉嘴,白癡,”拉齊吼道,“讓她專心點,否則我們就要像剛剛那塊石頭一樣掉下去了。”

之後的幾箭又擊落了好幾隻石像鬼,但對方顯然不會因此而放棄追擊。它們越來越近,Sven發現那些紅寶石的眼睛都在盯著Traxex。於是他將巨劍收進背上的劍鞘裏,沿著鞍座爬向蝙蝠的尾部。“你這樣太冒險了,”Raigor拉住他,“會掉下去的。”

“我必須這麼做。”Sven告訴牛頭人。他在尾部小心翼翼地站了起來,高空的強風撞擊著他的身體,怒吼著要將他卷下去,但Sven頑強地維持了平衡。石像鬼們尖叫著撲了上來,他抽出巨劍。最前麵的那隻試圖將爪子刺進他的眼睛裏,卻被他一劍劈成兩半;後麵第二隻則試圖繞開他,然而Sven猜到了它飛行的線路,切下了它的一隻翅膀,石像鬼頓時失去了平衡,尖嘯著飛走了;幾乎就在同時,Traxex的箭矢與他擦身而過,射穿了撲上來的第三隻石像鬼的眼睛。

他像個狂暴的獸人一樣戰鬥。石像鬼的爪子深深嵌進他的手臂,想要將他扯下蝙蝠的後背,卻被Sven反手抓住翅膀甩了出去;他用巨劍的劍刃斬出一道堅壁,將敵人阻擋在外;那些離得太遠,不敢靠近的石像鬼則被Traxex一一射中眼睛,變成石頭墜向地麵。

一段相當漫長的時間後,它們終於放棄了。幸存的石像鬼們齊聲尖叫,隨後轉身飛走。Sven劇烈地喘息著,這才意識到自己全身冷汗,而且許多地方都在流血。“夠了,快回來,”Raigor提醒他,“你需要包紮。”

他收起巨劍回轉身體,就在此時,他的腳下一軟,倒向黑暗的空中。他的眼前一黑,接著牛頭人抓住了他的手,“我說過的,你太亂來了。”Raigor像抓貓一樣將他提了上來。

“這是我見過的最勇敢的愚行了,”Gondar也伸手幫忙,他們合力將Sven拖回鞍座上。“不過幸虧你的英勇作為,我們擊退了那些棘手的石像鬼。”

“它們不太厲害,”Sven撕開染血的袖子,接著將它纏在胳膊的傷口上。“這些家夥真的擊退了骸骨巨龍嗎?”

“噢,那些巨龍的背上可沒有一個不要命地揮著巨劍的傻子。”賞金獵人聳聳肩,“我估計將來也不會有人這麼幹的,你沒掉下去真是個奇跡。”

飛過外城牆之後,蝙蝠降低了高度,但仍然保持在空中。拉齊擔心索拉姆會派騎兵追出來,因此一刻也沒有停下。戰鬥帶來的熱量褪去之後,Sven才意識到自己有多冷。Traxex也在發抖,她裹在Sven的外套中,看起來根本不像剛剛射死那麼多石像鬼的弓箭手。“我們去哪兒?”Sven忍者顫抖問。

“先去薄霧森林東麵的峽穀。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我們可以從那裏轉向南方前往深冬港。”Gondar回答,Sven意外地發現他似乎不覺得冷,“不知道沙克羅的刺客死光了沒有。”

“他們也可能刺殺得手。”Sven提醒他,“我們在下水道聽到了那些對話,還記得嗎?他們說要用某種叫做傀儡的東西協助刺殺。”

“噢,是的,他們還說要用某種寶石。”賞金獵人哈哈大笑,“但索拉姆早就知道有人會去刺殺他了,你能想象嗎?我從他家的窗縫偷偷塞了一張紙條給他,告訴他今天晚上會有刺殺行動。恐怕那些可憐的刺客們到死都鬧不明白,為什麼索拉姆會備下陷阱對付他們吧!”

“我開始有些怕你了,Gondar。”Sven苦笑著說。

“別擔心,偉大的賞金獵人對他的盟友總是很忠誠,”賞金獵人對他眨眨眼,“現在我們該談談報酬的事兒了,我相信近衛軍團的先知Furion大人會很樂意為此支付一些金幣的。”

“他會鄭重誠懇地感謝你,然後建議你繼續為他賣命,”Raigor聳聳肩,“但你恐怕得不到想要的錢,近衛軍團並不富有。”

“沒關係,他可以用其他的東西支付酬勞,比如說……哦,那邊的是什麼?”賞金獵人突然停下了玩笑,嚴肅地指著前方。

Sven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穿過漫天大雪,東方的地平線上,黑色的潮水正在地麵上湧動。紅色的月光照出他們的輪廓。“那是軍隊,”Traxex顫抖著說,“而且不是天災軍團或近衛軍團的。恐怖之塔和晨星穀的全部兵力合起來也沒那麼多。”

那是惡魔。他們已經衝出了午夜峽穀的彷徨之門,Sven心想,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我們在彌林耽誤了太多時間,如今晨星穀和恐怖之塔均以失敗。這些惡魔將席卷北地,彌林和布爾德是他們最先瞄準的目標。王權之石,Sven握緊雙拳,那是最後的希望。

“降低高度,放我下去,”Raigor突然對拉齊說,“我需要一棵樹。”

“你想做什麼?你瘋了嗎?”半巨魔粗聲說,“那可是數也數不清的惡魔。”

“必須警告彌林和布爾德港,要他們做好準備,但集結防禦力量則需要爭取到一定的時間。放我下去,”牛頭人冷靜地說,“我來擋住這些怪物。”

“不,為什麼要這樣做?你可以跟我們一起回去,彌林的防守戰需要你。”Traxex驚慌地對他說,“告訴他,Sven,告訴他啊!”

“你一個人能做得了什麼呢?”Sven伸手抓住他的肩膀,卻被牛頭人堅決地推開,“那些惡魔太多了,即使你這麼強壯的戰士也不可能成功的!”

“戰士不行,但撼地者可以。”Raigor平淡地回答,仿佛隻是在談論午餐,“這一刻我等得太久了。Mogul經常說他夢想戰斧在手,馬革裹屍,死在沙場上是每個戰士夢想的結局。而我總是嘲笑他,說他應該向衰老屈服,乖乖打理他的酒館。為此我們經常吵架。”他露出懷戀的笑容,“然而在內心深處,我知道自己也向往那種結局。”

拉齊一言不發地降低了飛行的高度,蝙蝠在一片樹林邊的雪地上輕輕著陸。牛頭人跳下蝙蝠的背,Traxex衝上去擁抱了他。片刻之後,Raigor輕輕推開她。“我會將這一切告訴近衛軍團的撰史者,”Sven對他保證,“他們會將這一切記錄下來。”

“沒那個必要,我在很多年以前就已經死了,記得嗎?”牛頭人對他笑了笑,Sven又在他的眼神中看到了先前在牢房中看到的東西。那是決心,他意識到,赴死的決心。“就當做我仍是死於冰風峽穀之戰吧。雖然我並不喜歡那個賞金獵人,但他的確是個可靠的人,你們應該信賴他。”

“這真讓我感動,”Gondar嘶聲說。他摘下麵具,對Raigor鞠躬行禮,“我經曆了許多的戰爭,目睹了一個王國的興盛和衰落。然而在那麼長的時間裏,卻沒有一個人的勇氣能與你匹敵。你的名字會被我記在心中,隻要我還一息尚存,便絕對不會遺忘你所做的一切。”

“我父親曾說過,認識你是他的榮幸。”拉齊從背包中取出一袋紅酒,撒在Raigor麵前的雪地上,“願你的靈魂與先祖同在。”

牛頭人對他們揮手道別,然後獨自走向樹林。他橫抱住一棵高大的櫸樹,輕而易舉地將它連根拔起。那是他的圖騰,看著Raigor扛起粗重的樹幹走向東方時,Sven心想。Traxex靠在他身上輕聲抽泣,Sven輕輕環住她的肩。

“他打算怎麼做?”回到蝙蝠的背上時,Gondar打破了沉默。

“就像他在冰風峽穀中做的那樣,”Sven輕聲回答,“他要撕裂大地,將惡魔們攔在東麵。看著吧,那片土地將會被攔腰折斷。”

這一次,Huskar將和他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