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有一天,他會接替我的職責,繼續守護女王陛下。到了那個時候,我就能回到妻子身邊。薩德拉幾乎已經忘記了平民的生活是什麼樣的,多年以來,他的生活幾乎就像一把劍。單純的金屬,單純的鋒刃,服從和守護。如果他能放下職責,回到妻子的懷抱,那會是多麼美妙……可薩德拉卻不知他能否活到那一天。
很少有皇家侍衛隊長可以活到他拿不動武器的那一天,薩德拉的前任和前任的前任均為戰死,在他們之前的大多數也是這樣的結局。為守護女王而死是最高的榮譽,正如成為隊長的榮譽一般。如果我死了,這份榮譽就會傳給凱爾,薩德拉希望那孩子已經做好了準備。
經過晨星灣時,風暴和黑暗一同降臨。早餐過後,平靜的海麵突然變得波濤洶湧,狂風卷著海浪,烏雲遮蔽了天空。“我從沒見過這樣的風暴,”女王陛下走出船艙,望著遠方的黑暗,“書裏也沒有記載。”
薩德拉一言不發地站在她身旁。他希望此刻自己能說些讓她寬心的話,可他很清楚在那樣的風暴麵前,一切話語都顯得蒼白無力。
“那並非尋常的風暴,女王陛下,”Slardar大人走到她身邊,“您並不知道關於那個人的事,或許阿萊莎女王也沒有和他打過交道。但毒蛇灣過去曾有一位女王死在他的手中,她的侍衛隊長與她死在了一起。僅僅為了將他趕回海中,皇家侍衛隊便失去了半數的戰士。”
“那個人是誰?”Slithice女王凝視著海麵。
“他自稱潮汐之王,是個身材龐大的巨人。幾百年前曾君臨七海,統治著霜暮之海以南的所有海域。直到他失去了海潮之石,那個龐大的王國也隨之瓦解。然而即使沒有海潮之石,Leviathan仍然是個危險的敵人,那黑色的風暴正是他召喚出來的。”Slardar大人麵色凝重地回答,“他率領軍隊攻打毒蛇灣,隻因為懷疑娜迦偷走了他的海潮之石。”
“我們並沒有偷任何東西。”女王陛下輕聲說,“可他大概不會聽這些解釋吧。既然風暴攔住了去路,想必Leviathan已經準備開戰了。”
“您要下令反擊嗎?”薩德拉走上前。
“是的,出動所有的戰士去迎擊潮汐之王。毒蛇灣的人民絕不會任人宰割。”她堅定地說,“薩德拉大人,請你守在我的身邊,我要到戰場上去。”
“陛下,您無需讓自己陷入危險之中。請讓我替您出戰吧,日落之前,我一定會撕碎那黑暗的風暴。”薩德拉回答,“您可以留在蛇脊號上照料平民。”
“戰士比平民更需要女王的鼓舞,”她不容置辯地說,“我已經決定了。Slardar大人,請你即刻召集軍隊。”
艦隊在風暴之外停了下來,女王陛下跳入海中,遊到誓死擁護她的軍隊集結而成的方陣前,薩德拉跟在她的身邊。Slardar大人穿著厚重的海龍鱗片鎧甲,手持巨大的金色三叉戟,在他的身後,五百名無畏的戰士也已整裝待發,弓箭手們正在調整用海獸肌腱和鑽石珊瑚製成的長弓。
“英勇的戰士們,”女王陛下的聲音在狂風之中響起,“你們即將麵對的是毒蛇灣的宿敵,一個狂妄的君王。他曾經攻打我們的家園,殺死了一位女王和她的侍衛隊長。如今他要襲擊我們的艦隊,屠殺我們的人民。我懇求各位,請用你們手中的長矛守護我們身後的一切。”
整齊的回應彙成怒吼,戰士們將長矛刺向空中,以示決心。開戰之後,女王陛下的身邊隻有不到十名護衛,他們將拚死保護女王陛下。薩德拉親自挑選了每一名護衛,他毫不懷疑那些人的忠誠和勇氣,然而他也不敢忘記自己麵臨的敵人是誰。
接著Slardar大人率領先鋒迎上了風暴。咆哮的海風和翻湧的波濤瞬間將他們淹沒,當潮水暫退時,戰士的數量少了一半。女王陛下咬緊嘴唇一言不發,薩德拉最熟悉她這副模樣,小時候,每當她感到恐懼和絕望的時候,就會咬緊嘴唇。後續的戰士陸續迎向潮汐之王的風暴,他們就像衝擊礁石的海浪,明知必然粉身碎骨,仍然毫不退縮。
一個龐大的身形緩緩浮出海麵,灑下比烏雲更加黑暗的影子。薩德拉握緊了三叉戟。我的兒子們,蘭德拉、柯洛和薩羅恩,他們會以我為榮嗎?“女王陛下,”他轉向沉默不語的Slithice女王,“請讓我去戰鬥吧,在戰局變得絕望之前還來得及。”
“那些亡靈出現在西方的海平線上時,你曾對我的母親說過同樣的話,”她神色黯淡地回答,“母親告訴我,皇家侍衛的宿命是為女王而死。但她卻不希望你死,我也不希望。”
薩德拉聲音中充滿痛苦,“阿萊莎女王,我本該保護她不被那些亡靈傷害,我還答應她照顧好您和您的妹妹。如今,女王已死,而您的妹妹被天災的Lannik擄走作為人質。我隻剩下了您。”他堅定地說,“請允許我為您而戰吧,我會擊敗潮汐之王。”
“你會為我而死嗎?”
“如果諸神奪走我的性命,我會將那視為最高的榮譽。”薩德拉回答。
“那就去吧,薩德拉大人。”女王陛下輕聲說,“願諸神與你同在。”
抱歉了,我的妻子,他心想,也許我不能活到職責結束的那一天了。我的兒子們,蘭德拉、柯洛和薩羅恩,諸神保佑他們。薩德拉握緊三叉戟,最後一次對女王陛下行禮,之後潛入了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