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kasha坐在石像鬼的底座上,沉默地看著侍女們擦拭石像。過去的一周裏,這也是她一直在做的工作。如今自己終於擺脫它們了,Akasha不禁感到由衷的慶幸。守衛們似乎不敢和她搭話,隻是站在一旁,緊握長矛,一言不發。
陽光透過窗子灑在地板上,猶如鋪上了一層暗淡的黃金。這曾經是她最喜歡的顏色……Abaddon頭發的顏色。直到他背叛了她,將死亡帶進了她的要塞。那些亡靈們屠殺她的人民和部下時,那個聲稱會永遠守護她的騎士卻不知所蹤。
他並非不知所蹤,你這蠢女人,那個要了你的命的死亡騎士在你臨死之前說過的,Abaddon是他的副官。他有了新的主子和新的榮譽,因此便毫不猶豫地斬斷了過去。這就是男人,Akasha告訴自己,女人也許會原諒,但絕不會遺忘。在她作為女妖被複活之後,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尋找Abaddon複仇。然而那個男人卻真的消失了。這麼多年以來,大家都認為Abaddon死於權力的爭奪。然而Akasha能感覺得到,她的仇恨之火仍未熄滅,那個男人一定還活著。
巫妖王死後,下一個就輪到你了,背誓者。我會讓你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的。
“我告訴舒博克大人,你這女人該被當場處死。”圖爾·格羅斯的聲音從樓梯上傳來,他像往常一樣戴著兜帽遮住光禿禿的額頭,“但他還是決定召見你。”
他的隨從將那番話翻譯成通用語告訴Akasha。
“幸會,扼死使者大人。”Akasha忍住笑意,欠身行禮,“也許您的出現意味著我可以去麵見舒博克大人了?”
隨從將她的話轉述給斷角,後者一言不發地轉身爬上台階。Akasha帶著得勝般的喜悅跟了上去。
他們在塔樓第三層的戰旗室裏找到了正望著窗外的煉獄領主。Akasha看到他的時候,便意識到自己對高階惡魔的認識差了太多太多。先前在冰血要塞被圍攻時的恐懼感從內心深處湧了上來,幾乎令她窒息。你究竟做了什麼?蠢女人,你會害死自己的。她不由得將雙手緊握在一起。
“痛苦之女,”舒博克沒有轉過身,“我從薇莉絲那裏聽說了你的事。”
薇莉絲?那女人難道不是扼死使者的人?Akasha做出臣服的姿勢,隨後意識到對方根本沒在看。“煉獄領主大人。”她竭力壓抑聲音中的顫抖,“我應您的召喚而來。”
“舒博克大人,她在撒謊。”斷角說,“是她要求來見您的。”
煉獄領主轉過身,他的臉上有一道很深的傷口,似乎還未痊愈。“這沒什麼區別,反正我也正打算召見她。”
“可是,大人,她是個哀靈。”
“我沒被弄傷眼睛,圖爾·格羅斯。”舒博克搖了搖頭,“你太讓我失望了。我還以為失去頭上的角能讓你學聰明一些,然而你還是沒什麼長進。難怪一直都隻能當個使者。你竟然派她去攪拌湯鍋?真是愚蠢透頂!你知不知道她做過什麼?”
“她沒能刺殺Balanar,大人。”斷角遲疑地說,“我……我看不出這女人有什麼價值。”
“夠了,我不是賈瑟恩,不想忍受你的愚蠢。”舒博克用冰冷的話語打斷了他,“她殺了Nevermore,那個背叛了我們的歸順者。你應該還記得他吧。”
Akasha滿意地欣賞著斷角臉上表情的變化。“大人,我不知道這件事。”圖爾·格羅斯聲音顫抖地回答,“她在會麵的時候並沒有提起過。”
“所以這更加說明了她有多麼危險。”舒博克給了她短暫的一瞥,瞬間毀滅了Akasha剛剛建立起來的一點點自信。“你讓她去做那些……那些低等生物的工作,如果她發起火來做出了什麼事,你根本無法承擔那些後果。我給你一個警告,圖爾·格羅斯,如果你還想保住自己扼死使者的位置,就立刻去安排她住進燃燒塔,我希望她的房間能在第五層。”
“大人,第五層可是您的書房所在的樓層啊。”斷角震驚地說。
“很好,你提醒了我,我現在決定將她安置在第六層。”舒博克冷冷地說,“我要親自看守她,直到賈瑟恩回來為止。我們已經在那個暗夜精靈小子身上浪費了太多時間,幾乎忘記了要去對付另一個威脅。好在她出現了,我想不出還有什麼是比這更好的機會。這次我不允許任何……你怎麼還在這裏?出去,現在立刻出去。”
斷角幾乎是連滾帶爬地離開了戰旗室。若不是被煉獄領主嚇得半死,Akasha肯定要大笑一番了。
“痛苦之女,”舒博克轉向她,用不帶任何感情的語氣說,“我很高興你能加入我們,這是自某個凡人不小心打開深淵之門以來,我收到的最大的禮物。”
她驚訝的無法思考。“我不知道自己有這麼重要,大人。”她盡力用平靜的聲音回答,“Nevermore的死隻是一場權力的遊戲而已。”
“是的,當然,你意識不到自己的重要之處。”煉獄領主似乎在笑,他的傷口仿佛在散發著煉獄的酷熱,“你的重要之處遠不止殺死了Nevermore。那個歸順者的確是我們的心腹大患,叛變的三名將軍之中,他是最聰明,最難對付的一個。還有什麼能比一個原則至上惡魔更難纏呢?可如果隻是那樣,那麼你的作用已經結束了,我完全可以將你處死。畢竟你不是個高階惡魔,對我而言與蟲子沒什麼區別。”
他話語中有某種東西,讓Akasha相信自己在他眼中確實隻不過是個蟲子。我真可悲,竟然妄圖利用這種力量來幫助自己複仇,這早已超出了我能承擔的程度。她顫抖著靠上牆壁,努力維持站立。
舒博克似乎根本沒想她回答,他轉過身,再次望向窗外。“TerrorBlade在深冬港擊退了我們,如今舒博克正帶著重整的軍隊轉向西方。既然無法一舉擊敗天災軍團,那就先去毀滅王權之石。然而我們太過專注於西麵的戰場,幾乎遺忘了北方的那個人。我知道你的事情,痛苦之女,我知道這個稱號的由來,知道你和你的騎士。那個人背叛了你,將對你的誓言踐踏在腳下。他為了贏得巫妖王的信任,親自帶領亡靈大軍攻進了你的城堡,對不對?他幫助他的主人殺死了你,然後他消失了。”
“Abaddon?”她以為自己聽錯了。
“沒錯,就是他,地獄之歌,聖光之歌,不管你們怎麼稱呼他。”舒博克點點頭,“如今他已經重新贏得了主子的信任,正在死守著冰痕塔要塞。他是我們另一個威脅,也許他自己並沒有意識到……但這個男人也出現在了預言的影像之中,因此我們必須在他振作起來之前毀滅他。就像多年以前我們毀滅那個試圖研究惡魔巫術的巫師Lion一樣。”
Akasha認為自己永遠也不會比現在更加吃驚了。“他還活著。”她喃喃自語道,“他還活著,諸神在上,他還活著!”她喊了出來。
“怎麼樣,Akasha,”舒博克轉過身,“你願不願意幫助我們毀掉那個背叛了你的人?”
“我隻有一個條件,”她鼓起勇氣,直視對方的眼睛,“我要親手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