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密謀越獄(1 / 1)

她說的對,魏天師的把戲的確有些劣質,可是放眼望去,這頹喪坐著的一個個死牢裏的人,又有多少不是以同類可笑的理由被抓進來的呢。而他自己的入獄更是必然,讓昭武殿上那位連這樣一個編造的理由都欠奉。隻是她為何句句靳將軍呢,明明也是她的爺爺啊。好像有點兒意思呢。陸雲起微微低下頭,端詳著掌心的紋脈,黯然卻又有趣地笑笑,第一次覺得,這次牢似乎沒有白坐。好吧,沐清歌承認,理想和現實總是不相符的,夢想總是用來實現不了的,悲劇總是發生在女主角的身上的。“說吧,你有什麼計劃。”沐清歌沒好氣地說道,心情真是不怎麼好。看陸雲起那閑散的樣子,一副天塌下來當被蓋的悠悠然,看得人心頭冒火。不過看來他這般托大,定是想出了這鬼地方的好法子,分享一下大家一起逃出生天,那也原諒他了。(——姐姐,你真是不把他當外人兒啊!)陸雲起意外地挑挑眉,這女娃娃不簡單啊。比起自殺之前,現在的這分活力與鎮定,才更像是將門之後。不過——“靳小姐,你可會武功?”“不會。”“……輕功呢?”皺皺眉,“也不會”。“那可麻煩了。”沐清歌邊聽著他的話,邊又掃視著這裏的地形,看看通道——隻望見一個出口;摸索了一下稻草下是否有堅硬的適合挖掘用的石頭,有沒有可能挖出地道?陸雲起仿若察覺到了她心中之想,從纏腿處取出一把鋼索。又從身後床下費力搬出一把肖似鏟子的石頭。沐清歌眼睛一亮,一臉的驚喜。陸雲起搖搖頭,道:“鋼索太小,我騙過獄卒,假托想做把座椅之名,在牢裏獲得一塊硬石,用鋼索打磨出石鏟,挖到一尺時便再也進行不下去。又試了一試,才知這層牢獄可不一般,四壁包括你我所端坐的地麵都是由普通岩石混合石英岩而製成,堅硬之至,非常物所能掘開。”聲音娓娓道來,說的話卻令人更為絕望,“這裏關押將死之人,守衛森嚴。平日裏算是江湖中數一數二的人物到來,用上心機智慧,也難以強行攻入,遑論我們。”話鋒一轉,“但明日,是武國國宴,武皇和眾大臣在昭武殿設宴,普天同慶,牢內輪休,正是守衛最脆弱之時,牢中三道關卡,每道隻設一人,這是唯一的逃跑良機。隻是你身體虛弱,又無武功輕功傍身,斷是逃不出去。即使僥幸出了牢門,再逃離皇城之際也很可能被擒獲,這反倒害了姑娘。我冒死一拚,不幸被抓就罷了,若僥幸逃得生天,定當立即安排高手盡力營救姑娘。”沐清歌抬頭,靜靜地看著眼前的少年,他的目光透著幾分真誠,雖然年紀很輕,卻讓人心定。他詳細地詢問了自己的情況,做了理性的分析,沒有豪氣萬丈地拍胸脯,帶自己一同逃脫,也沒有置自己安危於不顧,更是想好了之後的可能和安排,也不將話說滿說一定將自己救脫。隻覺得他並非一個簡單的人物,隻是不知為何也進入這死牢之中。不過她沒有問出,那少年沒有主動開口,也許並不想說。沐清歌沒有窺探人秘密的欲望。......死牢中環境惡劣,潮濕的空氣和地麵容易滋生各種微生物和蟲子。稻草間偶爾能見到幾隻黃色的小小的飛蠓,咬在身上會腫起來,很癢,卻不像蚊子包那樣容易消除。牢中人飽受飛蠓之苦。雖然小蟲無毒,但長期騷擾,卻容易消磨人最後一分耐心和意誌。清歌也不免心煩意亂,不經意間偏頭,卻見陸雲起後背靠在石牆上,仍是閉目,嘴角自然地勾勒出一抹微笑的表情,盤膝靜靜地坐在與稻草上。周圍雖然也是同樣的環境,他也不例外地遭到飛蠓叮咬,卻仿若仙人出塵,生生營造出優雅淡然的感覺。清歌回過頭,覺得自己很受感染,於是學著他安靜地笑笑。後又覺得不倫不類,於是又咧嘴笑笑,接著一手微微撐起身子,一手用長衣包裹住小腿。接著仔仔細細地觀察了一會兒飛蠓橢圓的身形,翅膀構造和腿的形狀,看了一會兒突然覺得自己的行為很惡心,趕緊上手把它捏死。於是整個石牢,隨著蚊蟲的滋生,愁苦煩躁的情緒繁殖在每個角落。說起來,隻有陸雲起、她,如果算的話——還有陸雲起對麵牢房那個終日昏昏沉沉睡死的大叔,表情平靜。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大概是怕這裏的人真的撐不住了,死牢裏夥食還可以,而牢頭也不那麼凶惡,似是忌憚著什麼。或者說,不忍過於粗暴。不管因為什麼,清歌都很高興於這一點。捏蟲子,吃飯,睡覺,偶爾和陸雲起聊聊天。就這樣度過了漫長的焦慮時光。轉眼到了第二天晚上。死牢中無燈,隻有月夜清輝,從不遠處小鐵窗的縫隙中穿射,灑落石牢地麵,假若不是情況不允許,清歌幾乎要沉浸在靜謐的月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