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 我與一隻蚊子的盟約(2 / 3)

“哎喲!”我心甘情願地挨了好厲害的一口。

第二天晚上,在提供了整日的服務後,這隻特異的蚊子又來領取報酬了。還在昨天那個時間,還在原來那個部位。

於是,每天每天,這種絕無僅有的交易定時、定點、定量地持續下去……

在夏季,在人們須與蚊蟲作不懈的搏鬥的殘酷的夏季,我生活得令人羨慕。但我不便向別人透露自己的經驗,你想想,一位堂堂大使竟與一隻蚊子關係曖昧,這會招來異議的。

不過,我的奇遇也給我帶來一些麻煩。每天晚上,七點半,不管我正在幹什麼——如果我在淋浴,必須馬上關掉龍頭;如果我在下棋,必須向對手請假,我得準時地在一個不為人所見的地方,承擔我的條約義務。否則的話,耽誤了那蚊子進餐,它就會懲罰性地亂叮亂咬,那可就痛苦難當了,就像打針時遇上個火氣十足的護士。

那時候我正在同一位美麗的遠得迷西亞女郎戀愛著。我們一星期見一次麵。可是由於這蚊子的關係,我不得不在情語綿綿之際,一次又一次看著表。

“怎麼,親愛的,”那女郎高高地揚起她的柳眉,“你還有別的約會嗎?”“這,”我支吾著,“可以這樣說吧。”因為我想起隻有雌蚊子才吸血。

為了保證那蚊子準時用餐,我們甜蜜的約會每次都被硬行中斷。

“到了秋天,最遲到冬天,到了蚊子再不能咬人的時候,就再不會有這樣叫人不愉快的事了。”我總是這樣安慰遠得迷西亞女郎。但她絲毫不能理解季節和蚊子對於愛情的作用,還沒到秋天,她就和我正式斷交了。

進入秋天以後,蚊子果然少得多了。但我那位蚊子夥伴仍然生活得好好的,胃口也和以前一樣。這就使我重新盤算起來:如果不再雇用它的話,我每天喪失的血液大概已不會多於付給它的報酬了吧?

有了這樣的想法,我就開始盡力擺脫它。

我曾經在參加大洋演習的潛水艇裏躲了整整一星期。但當演習結束時,我發現我的災星已在軍用碼頭旁邊迎候著我了。當晚,它毫不含糊地向我索取了七倍以上的報酬(大概還包括一些“利息”),吸得我頭昏眼花。

它不怕任何蚊香,而且反應極其敏捷,我要對它下手隻會自討苦吃。

終於,北風送來第一片雪花,嚴冬來臨了。在雪夜裏,我打開窗戶,呼吸著清新凜冽的空氣,心情像過節般愉快。但那隻蚊子又準時地出現在我麵前,翅膀上閃爍著雪的晶粒。天哪,它竟是一隻不需要冬眠的蚊子!

也許遠得迷西亞的冬天還不夠冷,我立即向本國外交部長提出申請,要求調到冷得沒人去的牙打牙國當大使。牙打牙是北冰洋島國,自從它作為一個島鑽出洋麵以來,島上還沒出現過一隻昆蟲。而我的蚊子夥伴毫不猶豫地與我同機赴任,成為該島的第一隻活蟲。

天哪,盡管我一萬個不願意,但我仍然得像一開始時那樣,天天喂養著這隻蚊子。仍然是定時、定量,保證供給,甚至在我代表國家進行緊張的大使級談判時也不例外——“尊敬的先生,”我義正詞嚴地向對方大使表態,“關於貴國代表提出的有礙我國利益的一係列解決方法,我國政府的態度是極其明朗的,堅定不移的,不容誤解的……”我飛快地看一下表,“我國政府要求,不,我本人要求:休息片刻再繼續談判。”坐在我旁邊的副大使急忙拉拉我,悄聲說:“我覺得,為了國家的尊嚴,您不能離開,應該繼續給予對方毫不含糊的正麵駁斥!”我進退兩難:“這樣吧,我授權給你,五分鍾內你可以代理我的職務……”我不得不令人驚訝地暫時退出這一重大國際事務,去同一隻蚊子進行痛苦的會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