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裏,傳出一聲喪氣的歎息。
青緣舒展開盤曲的雙腿,沒好歹地躺在床上,睜著眼睛看著漆黑的屋頂,手上比劃著方才練過的招式,心裏一遍一遍過著口訣,仍舊是百思不得其解。
“到底哪裏出了錯?”他口中嘟囔著。
自從上次受了傷,待到身體複原之後,青緣的修行進度就大不如初。如今已經三年,他每日勤學苦練,修為也隻勉強提升一重,修到五重心法虛衡上清,能禦得仙劍。可是之後就再也難有突破,雲光上清之劫,遲遲不能得渡。每次經絡運行至此,氣息都會在體內混亂動蕩,仿佛身體內有種氣息在極力排斥外來的力量,可碰撞之後,重歸於平靜的氣息卻無論如何也感覺不到。起初青緣擔心是急於求成導致的經絡逆行,因而也並不著急,畢竟修真不易如上高峰,越是往上就會越難,他隻抱著水到渠成的心態,心想自己道行上去了,自然能平穩渡劫。然而一等不是,二等不是,他心裏也有些發慌,又不好意思去問別人,又不敢自己強突強渡,一心認為是自己資質愚鈍,已到修真瓶頸。
可是,首陽心法要訣所在,就是這虛衡上清之劫,修真者多半半途而廢的,即是被擋在此處。但凡能渡得此劫者,資質也都要是中上等之人,再加修行,靠的就是個人天成的悟性。悟性出類拔萃者,修為往往能夠平步青雲扶搖直上;悟性稍加愚鈍的,就隻能靠時間去慢慢磨練,然而凡胎肉體,本也就幾十載光陰,風華之年更是稍縱即逝,若真要靠時間去打磨道行,也隻是愚公移山的癡想罷了!古往今來,還未見的有哪位得道高人是靠著長壽去顯擺道行。
青緣沉沉地躺著睡不著,仍舊望著黑乎乎的屋頂,心想:拉下臉去問問別人也無妨,明日問問大師兄,會有什麼新的說法也不一定呢。然而他本來性格拘束內向,伸手求人的事,一般可做不來的。如今有了這個想法,還沒付諸行動,心裏就開始有些難為,再加上明日頭一次下山,他心裏激動不已,竟然輾轉反側得不能入眠。
月色,漸漸西斜,夜更深了。
青緣感到些許的睡意,迷迷糊糊正要入眠,突然,房頂傳來瓦片顫動的聲音。他以為是風,或者是夜間的什麼鳥,因此並沒有在意,翻一下身趕緊抓住來之不易的倦怠,想接著睡。不料,房頂竟傳來了咚咚的腳步聲。
是誰會在大半夜去屋頂?
青緣睜開眼睛,剛剛有的一絲睡意,全被屋頂的聲音驚跑了。他有些惱怒,正想出去一看,卻聽見傳來的對話聲:
“二當家,我看這裏不是,咱是不是來錯了?”
“你不是說他們去了玉門峰嗎?”
“錯了,錯了,二當家,”另一位男子說道:“這裏滿山的都是竹子,我知道這裏不是!”
“什麼?”被叫二當家的說道:“奶奶的,你知道不早放屁?害老子白跑。”
“我剛才害怕,忘了看下麵。”
“瞧你那慫樣子,”二當家道:“叫你去殺人,又不是讓你去送死,害怕個屁?”
殺人!青緣聽著,心頭一緊。這些是什麼人,要殺誰?青緣躺在床上,繼續聽:
“當家的,不白跑,這裏也離那個什麼峰不遠了。”
“那還不帶路?”
“慢著,二當家,”膽小的男子道:“聽大當家說,那小妮兒挺厲害的,渾身冒火,邪乎的很,咱們能打過她嗎?”
“怕什麼?”二當家道:“有,有腐骨散,再厲害咱也不怕。等她中了毒睡著了,一頓亂刀砍死了事,她就算是神仙也沒轍。”
“別呀二當家,那小妮兒長得蠻不錯的,殺了多禍害東西,還不如讓我帶回去好好玩玩,兄弟們也解解……”
啪——
“別放你娘的屁,”二當家甩了他一個耳光,罵道:“那小妮兒搶了大哥的錢,又把大哥的腿弄廢了,老子亂刀砍死她都覺得不痛快,你要是敢帶回去玩兒,老子就先玩兒死你!快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