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好像被什麼擰成一團,絞痛的感覺幾乎讓我承受不住險些窒息。來自胸口的窒悶一下子悸動起來,有暖流湧上喉間,腥甜味充斥著在口,我竟又吐出一口鮮血。
抓著我的侍衛連忙鬆手,我失去支撐,身體噗通倒在地上,好半晌才費力的支起身子,想掙紮著爬起來。脊背忽然間冰涼,涼意漸漸盛起來,劈劈啪啪的雨點想斷了的線,繼而融為絲線滑落,拍打著地麵,濺起水花霧氣,和著夜色,在火把的亮光裏,恍惚給人些暖意。
雨水很快就將鮮血衝淡,地麵泥濘起來,也沒有了血的味道。
曹丕伸手過來,眸色沉沉的看著我,“行刺孤,按律例當淩遲。孤不要你死,孤要你活著,要你好好活著。你想讓孤後半生活在後悔和自責中,孤偏不隨你的願。”
我咬咬下唇,冷笑出聲,“你也誰都不是神,縱然你貴為帝王手握生殺大權,也不過是能送人早些死亡,想要讓人活命,卻也爭不過天。你不過也是凡人罷了。”
曹丕眉目裏的柔和眨瞬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陰鷙的冷意。
“翠水居的長亭建好了,孤給它取了個好聽的名字,叫做囚鳳台。”說罷,他站起身來,厲聲對隨著的侍衛道:“將甄夫人帶去囚鳳台,軟禁起來。沒有孤的旨意,不許踏出囚鳳台一步,日夜派人把手,若是甄夫人性命有虞,全都提頭來見!”
真是可笑,到最後,竟然是落得如此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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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水居是曹丕在洛陽城中一處名喚澗裏的地方建造的水居,曾作為閑暇時小住的別院居住過。守在這裏的老嬤嬤說,這亭子原本不叫囚鳳台,隻是有一天,皇上在書房批閱文書的時候,聽到院中有鳳鳴,出來一看,果然是朱色的大鳥落在院中,心中十分喜歡,便改名為囚鳳台了。後來,因為朝中事情日漸繁忙,曹丕就鮮少再來過了,這裏也就成了名符其實的冷宮。
我被侍衛帶來囚鳳台時,身心俱疲,誰的話也聽不進去,心灰意冷,每日坐在樓閣上看天,看著看著,就呆了。老嬤嬤就常常勸我,陪我坐著。
老嬤嬤說,她以前是在前皇後身邊伺候的,宮變之後,前皇後不恥皇上的所作所為,一怒之下,將綬印摔下高台,曹丕以老嬤嬤家人威脅,迫使她背叛了前皇後。曹丕即位後,她就被安排在翠水居了。
我略略笑了笑,逼宮是如何發生的,那都是我不知道的事情,我也不想知道,也不想從任何人口中聽說。隻是覺得難得,難得曹丕竟然還能讓知道這段秘辛的她活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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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以為,曹丕這樣將我關起來,也就關起來了,哪天,我大限將至,也就是是擺脫了。卻不想,曹丕竟將杜仲安排過來。
我安靜的坐在房中配合杜仲的診治,杜仲把完脈象,憂色重重,道:“夫人,這脈象...”
我淺淺笑,“杜大夫有話直說,若有什麼想問的,我都是回答杜大夫,不會隱瞞的。”
杜仲微微俯身施禮,緩緩問道:“按道理,老朽已經是該辭官歸隱的了,皇上遲遲不許,今日老臣才知道是為何事。夫人的情況,就算老臣不點破,夫人也應該知道了。”
我點點頭,“杜大夫既然知道,又為何隱晦不說呢?難道事到如今,杜大夫還有什麼難言之處嗎?”
“老臣並非這個意思。隻是對夫人的脈象有些拿捏不準才如此。敢問夫人,近期是否用過草藥?”
我搖搖頭,“沒有用過草藥,怎麼了麼?”
杜仲微一沉吟,開口道:“實不相瞞,雖說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可是夫人的脈象出奇的平穩,盡管老臣覺得事有蹊蹺,可,也這是上天眷顧夫人也說不定。老臣行醫一生,還從未遇到過這種事情。真是奇了,夫人進來是否覺得精神很好?”
我微一思索,道:“近來確實精神許多,這其中可有什麼蹊蹺麼?”
杜仲迷惑道:“老臣不得而知。夫人近來可吃過什麼草藥?亦或者是奇怪的東西,以前從未見過之物?”
我緩緩起身,輕踱兩步,忽然之間想起在鄴城的時候,墨羚彧給我吃的奇異山果,急忙道:“我認得一個行醫的孩子,倒是他給我摘過些奇怪的果子,我沒見過的。”
杜仲摸摸蒼白的胡須,臉上有了笑意,道:“那,想必就是野果的功效了。夫人福大命大,隻是,雖然精神好了,卻也隻是有延命的功效,若夫人仍不聽勸解一意孤行,到頭來,還是活不過三年。”
我自然知道,可如今,對於已經沒有自由的我來說,還能活多久,又有什麼意義呢?緩緩走回去坐下,我淡淡開口問道:“他說什麼了?要如何處置我?”
杜仲隻是搖搖頭,“老臣不曾聽聞。”
作者有話要說:大跌眼鏡的,居然刺了我家丕少一刀,嗯,女主,你也是蠻拚的,出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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