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行走在山水之間(1 / 3)

——妙寫風景

導語

我們所能看到、觸摸到的自然風景,包括山川河流、峰巒草木、星辰雲霧……優美靈動的客觀風景描寫,不僅能使讀者仿佛身臨其境,引發美的聯想和想象,更能增添文章的格調。此外,同樣的風景,不同情緒的人寫來,可能大相徑庭,所謂“高興時,山歡水笑;憂苦時,樹悲雲愁”,“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都是這個道理。

症狀一:不懂得怎樣欣賞風景,不管眼前的畫麵如何變化,看起來,好像都沒什麼差別!風景有表情嗎?可怎麼完全讀不出來呢?

症狀二:麵對優美的景致,卻不知道從何下筆,是先寫山,還是先寫樹?先寫路邊的野花,還是遠處的朵朵白雲?

症狀三:當迅速地瀏覽一幅畫麵的時候,不能立即準確地回憶出其中有哪些色彩,很少在作文中用指稱顏色的詞彙。

症狀四:“高興時,山歡水笑;憂苦時,樹悲雲愁”,可是為什麼寫不出這樣的感覺呢?當看到美景之時,內心有時也會被觸動啊,可是隻能簡單地說“好美啊”、“讓心裏感覺很舒暢啊”諸如此類空洞貧乏的感歎。

症狀一:不懂得怎樣欣賞風景

【藥方一】親近自然,記住不同時間、環境下景物的狀態特征。自然山水,同樣具有生命,隨著天氣和環境的變化,它們也如同人一樣,會呈現不同的“表情”。因此,要寫好風景,首先要做個有心人,仔細觀察這些變化,同時調動自己感受美的每一個細胞!

秋天的草原,是金色的。草原無邊無際,在陽光下變幻著顏色:隨著厚薄不一的雲彩的遮擋以及雲彩的飄散,草原或是淡金色的,或是深金色的,又或是金紅色的,有時,甚至還是黑色的。而當雲彩的遮擋不完全時,草原在同一時間裏,會一抹一抹地呈現出許多種顏色。草原有時是平坦的,一望無際,直到無限深遠的天邊。有時,卻又是起伏不平的:這裏是低窪,但往前不遠就是高地,而高地那邊又是很大一片窪地,草原展現著十分優美的曲線。因地勢的不同,在同樣的太陽下,草原的顏色卻是多種的。(選自曹文軒《根鳥》)

【藥方二】風景本身是不能說話的,我們要發揮自己的想象力,讓萬事萬物在心中複活,換句話說,就是要學會和它們對話,最終隨喜而喜,隨悲而悲……

寒風把田野吹出一派荒涼。

天空下的田野顯得寒酸而醜陋。灰白的土地很寂寞地聽著稀疏的枯草發出的沙沙聲。烏鴉在細長的田埂上,搖擺著走,尋覓著食物。天空本身也單調得乏味。

秀秀的心情也常常陰著。

她不能常常來到大柳樹下了。因為她不能長久地抵禦長驅直入的寒風。冬風也無情地扯去了大柳樹的葉子,使它赤條條地立在天空下。她覺得,每當自己來臨時,它總竭力要給她一點溫暖,然而它終於不能,於是顯得痛苦萬分,到處布滿皺紋。(選自曹文軒《靈樹》)

從空中鳥瞰,這一座座高山就是一隻隻巨大無比的海螺,海螺移山倒海地經過一番蛻變,找到了自己的家,就這麼穩穩當當地伏臥著,準備永遠不再移動了。

一日複又一日,海螺的軀體起了變化,長出了一層層綠茸茸的細發,先是青苔似的濃密密覆滿全身,再一寸一寸往上伸展。

到了夜裏,高高懸在天上的星星月亮,總會極力慫恿這些四散或群聚的年輕兄弟姐妹們:上來玩會兒吧!上來玩會兒吧!

所有綠茸茸的山海螺,就向天發誓要拚命長高了。它們吸吮了更多的營養露珠,又深深呼吸著最純淨的、帶著香味兒的空氣,把胸膛撐成一具具飽滿的鼓風爐。第二天清晨,陽光更給它們捎來了豐富的生長維他命丸,快點長大吧!孩子們,太陽的笑聲都讓它們滴下汗珠來了。(選自桂文亞《山城小調》)

症狀二:不知道按照怎樣的順序描寫

【藥方】當畫麵中有太多的景物需要描繪的時候,不要眉毛胡子一把抓,不經思考便隨意堆積!或由遠及近、由近及遠,或移步換景、定點換景,或全景式、選景式……沒有固定的模式,因為每個人的觀察角度是不一樣的,但一定要有層次感。

河水因夜色的蒼茫似乎浩大起來。偶爾駛過夜行的木船,那隱隱約約的帆,如同夜空下飛行的倦鳥的巨翅。似乎能看見對岸,但也不過是煙樹迷離,村落恍惚。隻有那些微紅的燈火向人說明著,岸那邊還有一個無垠的世界。幾隻忘了歸路的家鴨,在蘆葦叢裏棲息著,不知是受了魚的驚擾還是受了小動物的驚嚇,拍著翅膀,朝河心遊去。後來,就聚浮在遠離岸邊的水上,發出一種無家可歸的鳴叫。再後來,就遊遠了,“呷呷”的叫聲響了許久才終於徹底消失。(選自曹文軒《紅瓦黑瓦》)

症狀三:對色彩不敏感,不習慣用指稱顏色的詞彙

【藥方一】我們生活在多彩的世界中,白色、紅色、橙色、綠色……它們如同自然風景的外衣,帶給人們最直觀的感受。生活中,不妨隨時提醒自己多用“有色眼鏡”睜眼看世界,如此方能漸漸培養自己對顏色的敏感。或者,也可將鎖在抽屜裏的風景明信片拿出來,快速瀏覽,然後說出圖片上的顏色。

初夏。

野薔薇花敗了,紫穗槐花敗了,苦楝樹花敗了,但紫薇花開了,紫茉莉花開了,南瓜花開了,螳螂開始孵化了,刺蛾正長著翅膀,蚱蟬開始鳴叫了,熱熱鬧鬧的季節開始了。

……

一塊地一塊地的小麥,轉眼間就變得金黃,太陽一曬,空氣裏彌漫著麥香。一塊地一塊地的大麥卻還是綠的,與小麥地無規則地互相鑲嵌,金一塊綠一塊,一塊金一塊綠。地頭,或是槐樹,或是苦楝與柳樹,得了充沛的雨水和熱烈的太陽,正隆隆生長,在地頭積成綠的雲,綠的山。(選自曹文軒《狗牙雨》)

【藥方二】描寫風景中的色彩,要多留心不同色彩疊加、搭配的效果。

山腳下的村子,像所有其他山村一樣,房屋參差不齊,疏密不均地擺布著,隻是這裏的房屋都是木頭的。有一條小溪從村前流過,水永遠是清澈的,也不知流向什麼地方去了。到處都是樹木。盛夏時,濃蔭蔽日,偶然有疏漏處,陽光瀉下時,就像是一道金色的瀑布。村裏有馬,有狗,有著世界上最美麗的公雞。早晨和傍晚時的炊煙,是最好看的。炊煙是乳白色的。它從各個煙囪裏冒出,然後,嫋嫋地升起,天空便像懸掛著一道道銀綢。若有風吹來,炊煙就抖動起來,像神話中的仙女在空中舞著長裙;風若大一些,炊煙就被吹散,彌漫在村子上空。從山頂往下看,村子時隱時現,猶如在夢裏一般……(選自曹文軒《埋在雪下的小屋》)

症狀四:不能做到“情融於景”

【藥方一】請修辭來幫忙吧。擬人、比喻是最常用的修辭手法,也是最有效的表達方式。情景交融,有時也強調要化技巧於無形,因此總體來說,使用暗喻、借喻,隱藏擬體,通常會顯得更加自然含蓄。

大自然似乎與它(牛)配合默契,製造著惡劣和險阻。烏雲又開始飛漲。先是小風,頃刻間,大風便呼嘯著掠過田野,卷起枯藤萎蔓直入天空,衝擊波使四周發出尖厲的樹木折斷聲。他被壓得抬不起頭,隻能側著身子,用胳膊擋住眼睛趕著牛。掉雨點了,滿是塵埃的土路揚著灰塵,如同飛過一群野馬。他抬頭看了看麵目猙獰的天空,要把它牽到躲避風雨的地方。它像是好不容易撈到一個最利於它撒野的機會,死活不肯依允主人,用前蹄抵著地麵。轉眼間,暴雨來臨。鋸齒形的電光割開天空。和著驚雷,它興奮得“哞哞”高叫。雨猛得像一隻怒不可遏的手潑澆下來。斜射下來的雨柱,組成一道密不透亮的雨牆,四周茫茫,一個水的世界。雨噴灑著,迸射著,淹沒了一切。閃電不斷落進河流,發出熄滅的呼噓聲。

雄渾而險惡,壯麗而殘暴。

他睜不開眼,“嘩嘩”倒下的雨水,嗆得他透不過氣。風用無形的犄角惡狠狠地襲擊著他,簡直要把他席卷而去。他抓著牛繩,艱難地趕著牛。(選自曹文軒《海牛》)

那是個晴天。風,卻把竹林吹拂得搖曳不止。

盡管竹林在搖曳,杉樹卻平靜如常。晨曦早早造訪竹叢,黃昏則捷足先登來到了杉樹林間。此時正值白晝。白天是屬於竹林的。竹葉宛如一叢叢蜻蜓的翅膀,同陽光嬉戲作樂。

這時候,有風也有陽光。

他定神注視著竹葉在冬日的陽光下跳著古典式的婀娜多姿的舞蹈,把自己在要畫的風景被破壞之後油然而生的那股子憤懣,忘得一幹二淨。潑灑在竹葉上的陽光,像透明的遊魚,嘩啦啦地流瀉在他的身上。

他一來到這個山峽,馬上發現稀稀落落的竹林,這是此地景致的特色。

竹林的稀落,是山峽感情的一種裝飾。

他看慣了京都近郊的“千裏竹林”,對竹林並不稀罕。但是,這貧瘠的山上的竹林,一般都是稀疏地挺立在山的突角上。如果把這山穀當做峽灣,那麼竹林就相當於海角的尖端。想到這裏,他不免隱約感到微微搖曳的竹葉,散發出一股海潮的氣味。

竹林就是這座山的優美的觸角。它恰似染房的愛情,染了這座山。(選自川端康成《伊豆的舞女·春天的景色》,葉渭渠譯,本文有刪節)

【藥方二】尊重眼前景物的原貌,任何的聯想或修辭手法的應用,都必須忠實事物本身的特征,否則就會讓人感覺忸怩做作,景不真,情不切!

天開始下雨了,一種叫“狗牙”的雨。那雨不是一絲一絲的,而是一點一點的,仿佛這雨早在空中時,就被剪子剪成了一小截一小截。滿天空的狗牙。一顆顆,皆很有力,皆很鋒利,亮閃閃的。它能穿透薄薄的葉子,砸在人的臉上,讓人麻酥酥的。它們一顆攆著一顆,卻又十分均勻地落向荒草萋萋的大地。

……

狗牙漸漸密集起來,仿佛要將大地上的一切咬爛吞盡。

他仰臉去看天空,隻見饑餓的狗牙,密密匝匝,已互相咬齧起來。

……

狗牙咬齧著他的肉體,更咬齧著他小小的靈魂。(選自曹文軒《狗牙雨》)

編者按:靜態的風景,可通過移動的鏡頭來展現,即通常說的移步換景;動態的景致,又將如何展現呢?

那條河水便是曆史上知名的酉水,新名字叫做白河。白河下遊到辰州與沅水彙流後,便略顯渾濁,有出山泉水的意思。若溯流而上,則三丈五丈的深潭皆清澈見底。深潭為白日所映照,河底小小白石子、有花紋的瑪瑙石子,全看得明明白白。水中遊魚來去,全如浮在空氣裏。兩岸多高山,山中多可以造紙的細竹,長年作深翠顏色,逼人眼目。近水人家多在桃杏花裏,春天時隻需注意,凡有桃花處必有人家,凡有人家處必可沽酒。夏天則曬晾在日光下耀目的紫花布衣褲,可以作為人家所在的旗幟。秋冬來時……人家房屋在懸崖上的,濱水的,無不朗然入目。黃泥的牆,烏黑的瓦,位置卻永遠那麼妥帖,且與四圍環境極其調和,使人迎麵得到的印象,實在非常愉快。(選自沈從文《邊城》)

長城外邊是花是草是樹,塞外的花、草、樹。高挑的白樺挺起胸脯做著雨中浴,綽約的美人鬆雖然給秋雨淋濕了頭發,依舊練著舞功,柿和楓執拗地持守霜重色愈濃的性子,分別著一身淡黃、輕紅;特別是楓,歲歲年年雲鬢樣,秋雨不改舊時妝,雲霧重了它是輕紅,雲消霧散它是深紅,我行我素地自甘寂寞地守在立著長城的山上,年年的雲霧沒有漂白了它,倒是它把雲霧染紅了。

樹間安謐地飲食的牛羊,有牧童吹著竹笛來往。他不用鞭,笛聲依約是他流動的鞭。人和牛羊都做著雨中浴;牛蹄下的草,綠得深,綠得重,發射翡翠的冷光,俯俯仰仰迎送旅人;草間的野花,虞美人們,波斯菊們,藍鴿子花們,靜靜地編織一片雲,翌晨掛在天上就是朝霞了;花下的蘑菇一柄柄都是白綢傘,我想,這些傘下一定有許多小甲蟲躲雨,那些年長的甲蟲們,一定會展開薄翼遮在小兒女們頭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