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讓個性代替他們說話(2 / 3)

“還要忍受我的病弱,簡,忽略我的缺點。”

“這對我算不了什麼,先生。現在我比以前更加愛你,現在我對你可以真正地有用,而以前你卻處在驕傲的不依靠人的狀態,除了賞賜者和保護人以外,不屑扮演其他角色。”(選自夏綠蒂·勃朗特《簡·愛》)

症狀五:不知如何描寫人物的心理

【藥方一】根據內容需要選擇適當的描寫方式,或獨白袒露式,或夢境幻覺式,或他者客觀敘述式等。

他來到大河邊。他原以為會看到女兒坐在對岸的老榆樹底下的,但卻不見女兒的蹤影。也許,她被那個青銅的男孩帶到什麼地方玩去了。他心裏感到了一陣空落。不知為什麼,他是那麼急切地想看到女兒。他在心裏責備著自己:一天裏頭,與女兒待在一起的時間太少了;等有了點兒時間,心裏又總在想青銅葵花。他覺得自己有點兒對不住女兒。他心疼起來,同時有一股溫馨的感覺像溪水一般,在他的心田裏淙淙流淌。在等船過河時,他坐在岸邊,從那一刻起,他心裏就一直在回憶女兒。她三歲時,媽媽去世,此後,就是他一人拉扯著她。他的生命裏似乎隻有兩樣東西:青銅葵花與女兒。這是一個多麼乖巧、多麼美麗、多麼讓人疼愛的女兒啊!他一想起她來,心就軟成一汪春天的水。(選自曹文軒《青銅葵花》)

我不可能入睡,除非她將胳膊拿開。

她的胳膊突然地顫動了一下,但又停止了,仿佛是突然醒來,在疑惑著她的胳膊此時究竟擱在什麼地方。我很快感覺到,她真的醒了,並知道了自己的胳膊現在何處。她的胳膊微微發顫,然後極輕極輕地抬起來。她以為我睡著了。我也想使她相信我真的睡著了,讓她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便輕輕地打著鼾,並在嘴裏發出糊裏糊塗的夢囈。我雖然閉著眼睛,但我完全能感覺到她的胳膊在離開我的脖子後,她是突然地將它收回被窩裏去的。

我依然輕輕地打鼾。

當我再微微睜開眼睛時,我發現陶卉穿上了外衣,坐在被窩裏。她不敢再睡了。

我在心底裏無由地產生了一股歉意和不安。(選自曹文軒《紅瓦黑瓦》)

【藥方二】注意描摹人物心理活動的細微波瀾和複雜的變化過程。人物心理活動往往是複雜的,一瞬間的某個觸動都可能引起人物心理的一係列變化,所以抓住這個變化過程是寫活人物心理的關鍵。

下班了。小呂把擦得幹幹淨淨的鐵鍁擱到“小倉庫”裏,正在腳蹬著一個舊轆軸係鞋帶,組長大老張走過來,跟他說:

“小呂,你今天看一夜水。”

小呂的心略為一沉。他沒有這種準備。今天一天的活不輕鬆,小呂身上有點累。收工之前,他就想過:吃了晚飯,打一會百分,看兩節《水滸》,洗一個腳,睡覺!他身上好像已經嚐到伸腰展腿地躺在床上的那股舒服勁。看一夜水,甭打算睡了!這倒還沒有什麼。主要的是,他沒有看過水,他不知道看水是怎麼個看法。一個人,黑夜裏,萬一要是渠塌了,水跑了,淹了莊稼,灌了房子……那他可招架不了!一種沉重的,超過他的能力和體力的責任感壓迫著他。(選自汪曾祺《看水》)

阿Q在形式上打敗了,被人揪住辮子,在壁上碰了四五個響頭,閑人這才心滿意足的得勝的走了,阿Q站了一刻,心裏想:“我總算被兒子打了,現在的世界真不像樣……”於是也心滿意足的得勝的走了。

阿Q想在心裏的,後來每每說出口來,所以凡有和阿Q玩笑的人們,幾乎全知道他有這一種精神勝利法,此後每逢揪住他黃辮子的時候,人就先一著對他說:“阿Q,這不是兒子打老子,是人打畜生。自己說:人打畜生!”

阿Q兩隻手都捏住了自己的辮根,歪著頭,說道:

“打蟲豸,好不好?我是蟲豸——還不放麼?”

但雖然是蟲豸,閑人也並不放,仍舊在就近什麼地方給他碰了五六個響頭,這才心滿意足的得勝的走了,他以為阿Q這一回可遭了瘟。然而不到十秒鍾,阿Q也心滿意足的得勝的走了,他覺得他是第一個能夠自輕自賤的人,除了“自輕自賤”不算外,餘下的就是“第一個”。狀元不也是“第一個”麼?“你算是什麼東西”呢!(選自魯迅《阿Q正傳》)

編者按:千人千麵,你或許會覺得說起來容易寫起來難,有法可循嗎?讀一讀這些經典片段,也許能找到答案。

這時候,我的腦裏忽然閃出一幅神異的圖畫來:深藍的天空中掛著一輪金黃的圓月,下麵是海邊的沙地,都種著一望無際的碧綠的西瓜,其間有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項帶銀圈,手捏一柄鋼叉,向一匹猹盡力的刺去,那猹卻將身一扭,反從他的胯下逃走了。

這少年便是閏土。

……

一日是天氣很冷的午後,我吃過午飯,坐著喝茶,覺得外麵有人進來了,便回頭去看。我看時,不由得非常吃驚,慌忙站起身,迎著走去。

這來的便是閏土。雖然我一見便知道是閏土,但又不是我記憶上的閏土了。他身材增加了一倍;先前的紫色的圓臉,已經變作灰黃,而且加上了很深的皺紋;眼睛也像他父親一樣,周圍腫的通紅,這我知道,在海邊種地的人,終日吹著海風,大抵是這樣的。他頭上是一頂破氈帽,身上隻一件極薄的棉衣,渾身瑟索著;手裏提著一個紙包和一隻長煙管,那手也不是我所記得的紅活圓實的手,卻又粗又笨而且開裂,像是鬆樹皮了。(選自魯迅《故鄉》)

石紅恰好麵對窗戶坐著,午後的春陽射到她的圓臉龐上,使她的兩頰更加紅潤;她拿筆的手托著腮,張大的眼眶裏,晶亮的眸子緩慢地遊動著,豐滿的下巴微微上翹——這是每當她要想出一個更巧妙的方法來解決一道數學題時,為數學老師所熟悉、所喜愛的神態。可是此刻她並不是在解數學題,而是在琢磨怎麼寫出明天一早同大家(也包括宋寶琦)見麵的“號角詩”。(選自劉心武《班主任》)

【技巧啟示】:選取最能體現身份特征的外貌細節

編者按:人物的心理往往通過某些特定的動作、語言便盡顯無遺,觀察細致,也未必能下筆有神,還需注意表達上的技巧。

(林黛玉)不想剛走進來,正聽見湘雲說“經濟”一事,寶玉又說:“林妹妹不說這些混賬話,要說這話,我也和她生分了。”

黛玉聽了這話,不覺又驚又喜,又悲又歎。所喜者:果然自己眼力不錯,素日認他是個知己,果然是個知己;所驚者:他在人前一片私心稱揚於我,其親熱厚密,竟不避嫌疑;所歎者:你既為我的知己,自然我亦可為你的知己,既你我知己,又何必有“金玉”之論呢?既有“金玉”之論,也該你我有之,又何必來一寶釵呢?所悲者:父母早逝,雖有銘心刻骨之言,無人為我主張;況近日每覺神思恍惚,病已漸成,醫者更雲:“氣弱血虧,恐致勞怯之症。”我雖為你的知己,但恐不能久待,你縱為我的知己,奈我薄命何!——想到此間,不禁淚又下來。(選自曹雪芹《紅樓夢》)

我的最後一堂法語課!

我幾乎還不會作文呢!我再也不能學法語了!難道這樣就算了嗎?我從前沒好好學習,曠了課去找鳥窩,到薩爾河上去溜冰……想起這些,我多麼懊悔!我這些課本,語法啦,曆史啦,剛才我還覺得那麼討厭,帶著又那麼重,現在都好像是我的老朋友,舍不得跟它們分手了。還有韓麥爾先生也一樣。他就要離開了,我再也不能看見他了!想起這些,我忘了他給我的懲罰,忘了我挨的戒尺。

可憐的人!

他穿上那套漂亮的禮服,原來是為了紀念這最後一課!現在我明白了,鎮上那些老年人為什麼來坐在教室裏。這好像告訴我,他們也懊悔當初沒常到學校來。他們像是用這種方式來感謝我們老師四十年來忠誠的服務,來表示對就要失去的國土的敬意。(選自【法】都德《最後一課》)

十點多鍾,趕市的鄉下人一群一群的在街上走過了,他們臂上挽著籃,或是牽著小孩子,粗聲大氣地一邊在走,一邊在談話。他們望到了林先生的花花綠綠的鋪麵,都站住了,仰起臉,老婆喚丈夫,孩子叫爹娘,嘖嘖地誇羨那些貨物。新年快到了,孩子們希望穿一雙新襪子,女人們想到家裏的麵盆早就用破,全家合用的一條麵巾還是半年前的老家夥,肥皂又斷絕了一個多月,趁這裏“賣賤貨”,正該買一點。林先生坐在賬台上,抖擻著精神,堆起滿臉的笑容,眼睛望著那些鄉下人,又帶睄著自己鋪子裏的兩個夥計,兩個學徒,滿心希望貨物出去,洋錢進來。但是這些鄉下人看了一會,指指點點誇羨了一會,竟自懶洋洋地走到斜對門的裕昌祥鋪麵前站住了再看。林先生伸長了脖子,望到那班鄉下人的背影,眼睛裏冒出火來。他恨不得拉他們回來!(選自茅盾《林家鋪子》)

【技巧啟示】:內心獨白+形容詞活用

編者按:人物在某種環境下的特定表現,不妨用連串的動詞來表現,這不僅是對現場的真實“再現”,更能悄無聲息地增強幾分畫麵的真實感。

我的很重的心忽而輕鬆了,身體也似乎舒展到說不出的大。一出門,便望見月下的平橋內泊著一隻白篷的航船,大家跳下船,雙喜拔前篙,阿發拔後篙,年幼的都陪我坐在艙中,較大的聚在船尾。母親送出來吩咐“要小心”的時候,我們已經點開船,在橋石上一磕,退後幾尺,即又上前出了橋。於是架起兩支櫓,一支兩人,一裏一換,有說笑的,有嚷的,夾著潺潺的船頭激水的聲音,在左右都是碧綠的豆麥田地的河流中,飛一般徑向趙莊前進了。(選自魯迅《社戲》)

魯達罵道:“直娘賊,還敢應口!”提起拳頭來,就眼眶際眉梢隻一拳,打得眼棱縫裂,烏珠迸出,也似開了個彩帛鋪的,紅的、黑的、絳的,都綻將出來。兩邊看的人,懼怕魯提轄,誰敢向前來勸。鄭屠當不過,討饒。魯達喝道:“咄!你是個破落戶,若是和俺硬到底,灑家倒饒了你。你如何對俺討饒,灑家偏不饒你。”又隻一拳,太陽上正著,卻似做了一個全堂水陸的道場,磐兒、鈸兒、鐃兒,一齊響。魯達看時,隻見鄭屠挺在地下,口裏隻有出的氣,沒了入的氣,動彈不得。魯提轄假意道:“你這廝詐死,灑家再打。”隻見麵皮漸漸的變了。魯達尋思道:“俺隻指望痛打這廝一頓,不想三拳真個打死了他。灑家須吃官司,又沒人送飯,不如及早撒開。”拔步便走,回頭指著鄭屠屍道:“你詐死,灑家和你慢慢理會。”一頭罵,一頭大踏步去了。街坊鄰舍,並鄭屠的火家,誰敢向前來攔他。魯提轄回到下處,急急卷了些衣服、盤纏、細軟、銀兩,但是舊衣粗重,都棄了。提了一條齊眉短棍,奔出南門,一道煙走了。(選自施耐庵、羅貫中《水滸》)

【技巧啟示】:連串動詞+配合語言、表情

編者按:一個眼神、幾個動作,可能就是此人不同於彼人之處,抓住那些小小的細節,寫出獨一無二的他,才能給人留下印象。

明子的目光便隨大爺的後背挪移著。忽然,他跳了起來,對鴨子說了聲“你看住漆板”,推過鴨子的自行車上了馬路,並立即騎上,朝那位大爺追去。

自行車依舊“呱唧呱唧”地響。

追了好遠,明子才追上那位大爺。他騎到大爺身邊,很乖巧地叫了一聲:“大爺。”

大爺一扭頭,見明子正衝他甜絲絲地笑,問:“你叫我?”

“當然叫您哪,大爺。”

“有事?”

“您想找人做木匠活,對嗎?”

“你怎麼知道的?我也沒說。”

“您這已是第三回來了。”

大爺瞧著明子一副機靈相,心情頗愉快:“你倒眼尖。”

“您大爺心好,怕問了人家,人家答了話,您若不想做,心裏覺得對不住人家。要不,您就是心裏沒底:就這些木匠,能把活做好?所以您就沒打聽。對吧,大爺?”

大爺笑了:“你這小嘴!”他把車朝路邊騎去。(選自曹文軒《山羊不吃天堂草》)

不久,桑桑從大人們的談話裏聽出,在大人們的眼裏,秦大奶奶是個很可惡的老婆子。她明明看見學校的菜園邊上就是一條路,卻倚著自己老眼昏花,愣說沒有路,拄著拐棍,橫穿菜園,一路把菜苗踩倒了許多。秋天,一不留神,她就會把學校種的瓜或豆莢摘了去。自己吃也行呀,她不,而是將它們扔到大河裏。她還養了一群雞鴨鵝,讓它們在學校裏亂竄,學校菜園隻好攔了籬笆。但即使攔了籬笆,這些刁鑽的家夥也有可能鑽進菜園裏去把嫩苗或剛結出的果實啄了或吃了。有一回,她丟了一隻雞,硬說是孩子們驚著它了,不知藏到哪片草叢裏,被黃鼠狼吃了,和學校大鬧了一通,最後學校賠了她幾塊錢才了事。(選自曹文軒《草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