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閱讀花草樹木的表情(1 / 3)

——妙寫植物

導語

花草樹木,用獨特的美麗裝點著我們的生活,它們有時也借助風雨陽光、雲霧雷電來表達自己的“喜怒哀樂”。這充滿生命力的世界,在人們筆下,或熠熠生輝,或幹癟乏味……怎樣才能寫出植物世界的千姿百態呢?

症狀一:寫樹木,往往少不了用“參天大樹”、“綠傘”、“茂密”等詞語,寫花朵,則用“鮮豔”、“芳香”等來形容,仿佛都有固定的套路,很難有新意,更不要說寫出相似植物之間細微的差別了。

症狀二:據說植物也是有表情的,可是寫來卻千篇一律。

症狀三:為什麼總是在描寫植物的時候顧此失彼呢?寫完樹幹,再寫樹葉,寫完樹葉之後,又想到樹梢,於是急急忙忙寫樹梢,等到交作文的時候,才發現忘了寫樹根。

症狀一:不知道如何使植物描寫富有新意

【藥方】捕捉特征:走近你所要描寫的對象。它們屬於什麼科?它們有著怎樣形狀各異的幹、枝、葉、花,有著怎樣不同的顏色?它們的味道怎樣?在不同的季節和環境之下,有著怎樣的風姿?請試著做它們的知心好友吧!

這是一種多麼奇異的植物,一根筆直的有棱角的長莖,支撐起一個圓圓的花盤。那花盤微微下垂或是微微上揚,竟如人的笑臉。夜幕降臨,月色朦朧,一地的葵花靜穆地站立著,你會以為站了一地的人——一地的武士。

……

這是葵花的森林。

這森林經過一夜的清露,在陽光還未普照大地之前,一株株都顯得濕漉漉的。心形的葉子與低垂的花盤,垂掛著晶瑩的露珠,使這一株株葵花顯得都十分貴重。

太陽在不停地升起。

天底下,葵花算得上最具靈性的植物,它居然讓人覺得它是有敏銳感覺的,是有生命與意誌的。它將它的麵孔,永遠地朝著神聖的太陽。它們是太陽的孩子。整整一天時間裏,它們都會將麵孔毫不分心地朝著太陽,然後跟著太陽的移動,而令人覺察不出地移動。在一片大寂靜中,它們將對太陽的熱愛與忠貞,發揮到了極致。

……

太陽飄上了天空。

葵花揚起了麵孔。那些花瓣,剛才還軟遝遝的,得了陽光的精氣,一會兒工夫,一瓣一瓣地舒展開來,顏色似乎還豔麗了一些。

……

太陽像一隻金色的輪子。陽光嘩啦啦瀉向了葵花田。那葵花頓時變得金光燦爛。天上有輪大太陽,地上有無數的小太陽——一圈飄動著花瓣的小太陽。這大太陽與小太陽一俯一仰,雖是無聲,但卻是情深意長。那葵花,一副天真、一副稚氣,又是一副固執、堅貞不二的樣子。(選自曹文軒《青銅葵花》)

症狀二:不懂得如何在寫植物的時候寄寓感情

【藥方】你一定要清楚明白:花草樹木,同樣有靈性!它們的外觀和變幻的姿態有時讓我們產生豐富的聯想,因此它們常常成為寫作中情感的寄寓。但空泛的感悟隻能扭曲花草清新的天性,一定要抓住特征說話,自然而然運用修辭手法!

這是一片荒無人煙的海灘。它長著一片膝蓋深的茅草。茅草在白天的陽光下,十分好看:金色,像一根根結實的銅絲,很有彈性,讓人覺得能發出金屬聲響。海風吹過,草浪如同海浪一樣晃動起伏,打著一個個漩渦,朝藍色的天空耀起一片奪目的亮光,把那些飛在它上空的鷗鳥們變成了金鑄的一般高貴。

黑暗中的茅草,卻又顯得荒涼:海風掠過,草梢發出“嗚嗚”的聲音,這種聲音在荒無人煙的海灘上聽來,不免使人感到有點悲哀。(選自曹文軒《金色的茅草》)

進入山坳不久,他便看到了寂靜的山坡上長著的紅珍珠。那麼一大片,生機盎然地長著。這種植物很怪,算作是草呢還是灌木與樹呢?根鳥無法判斷。葉子小而稀,狀如富貴人家的女子的長指甲,深綠,陰森森的;莖瘦黑而蒼勁,像垂暮老人的紫色血管。葉下掛滿了果子,那果子比盤中的果子還要鮮豔十倍,仿佛淋著一滴滴的鮮血。令根鳥感到吃驚和恐怖的是,這山坡上,除了這片紅珍珠之外,竟然寸草不生,四周都是光禿禿的褐色石頭。根鳥再看這些果子,就覺得那紅色顯得有點邪惡。他不敢再靠近了。(選自曹文軒《根鳥》)

症狀三:不知道描寫植物的順序

【藥方】植物描寫,講求次序,先寫什麼,後寫什麼,要做到胸有成竹,方才下筆,否則就會亂套!選擇哪種次序來寫,完全取決於情感表達和文章布局的需要,甚至有時可以在故事情節中分別插入形狀、顏色等的描繪。記住,學習模仿某種固定程式,隻能讓你的文字變得越來越枯澀!

這草灘隻長著一種草。明子從未見過這種草。當地人叫它為“天堂草”。這個名字很高貴。它長得也確實有幾分高貴氣。首先給人的感覺是它長得很幹淨,除了純淨的綠之外,沒有一絲雜色。四周是水,全無塵埃,整個草灘更顯得一派清新鮮潔。草葉是細長條的,自然地長出去,很優雅地打了一個弧形,葉梢在微風中輕輕擺動,如同蜻蜓的翅膀。葉間有一條淡金色的細莖。那綠色是透明的,並且像有生命似的在葉子裏靜靜地流動。一株一株地長著,互相並不摩擦,總有很適當的距離,讓人覺得這草也是很有風度和教養的。偶然有幾株被風吹去泥土而微微露出根來。那根很整齊,白如象牙。一些株早熟了一些時候,從中央抽出一根綠莖來,莖的頂部開出了一朵花。花呈淡藍色,一種很高貴的藍色,微微帶了些憂傷和矜持。花瓣較小,並且不多,不像一些花開時一副張揚的樣子。就一朵,並高出草叢好幾分,自然顯得高傲了一些。(選自曹文軒《山羊不吃天堂草》)

可是夏季的夜空下怎麼會有雪呢?但那分明就是雪呀。遠遠地,淡白色的雪花在飄落著。細米告訴她:“這是蘆花。”

正是蘆花盛開的季節。蘆蕩萬頃,直湧到天邊。千枝萬枝蘆葦,都在它們的季節裏開花了,一天比一天蓬勃,一天比一天白。碩大的、鬆軟的蘆花,簡直是漫無邊際地開放在天空下。此刻,月光所到之處,就有了“雪花”。月光越亮,“雪花”就越亮,飛起的花絮,就像是輕飄飄的落雪。

……

月亮越爬越高,月光如潮水一般開始漫瀉向萬頃蘆葦。“雪地”在擴大,一個勁兒地在擴大,並且越來越亮,真的是一個“白雪皚皚”了。

月光灑落到哪裏,哪裏就有了“雪”。

“雪地”就這樣在夏天的夜空下永無止境地蔓延著。

……

起風時,“雪地”活了,起伏著,形成湧動的“雪”波、“雪”浪。

而隨著這樣的湧動,空中就忽閃著一道道反射的銀光,將整個世界搞得有點虛幻不定、撲朔迷離。……

月亮慢慢西去,夜風漸漸大起來,涼意漫上塔頂。隨著月光的減弱,“雪地”也在變得灰暗。(選自曹文軒《細米》)

編者按:學畫要多看示範,因為從中可揣摩畫家的走筆之法,同此理,描寫植物,多看不同人筆下不同的走筆法,在模仿中漸漸領悟其中的奧妙,才能最終走出自己的筆法。

曲曲折折的荷塘上麵,彌望的是田田的葉子。

葉子出水很高,像亭亭的舞女的裙。層層的葉子中間,零星地點綴著些白花,有嫋娜地開著,有羞澀地打著朵兒的;正如一粒粒的明珠,又如碧天裏的星星,又如剛出浴的美人。微風過處,送來縷縷清香,仿佛遠處高樓上渺茫的歌聲似的。這時候葉子與花也有一些的顫動,像閃電般,霎時傳過荷塘的那邊去了。葉子本是肩並肩密密地挨著,這便宛然有了一道凝碧的波痕。葉子底下是脈脈的流水,遮住了,不能見一些顏色;而葉子卻更見風致了。(選自朱自清《荷塘月色》)

那是一棵健壯的大柳樹。粗碩的樹幹在筆直地長了一丈高後,瀟灑地打了一個彎兒,回旋來,又筆直地向上長去,然後分開幾臂,臂生丫,丫又生丫,丫生無其數,便形成一個巨大的樹冠。丈餘長的柳枝,千條萬條地垂掛下來,宛如一層層綠瑩瑩的簾子,把夏日的陽光篩簸著。微風輕輕一拂,那絲絲柔韌的柳條,飛揚起來,飄逸動人。

……

大柳樹釀成了一方濕潤的世界。秀秀一來到樹下,從頭到腳就有了一種不可言說的舒適。她喜歡它的軀體散發出的清爽而微帶苦澀的味兒,喜歡它用枝條千百次撫摸她的臉,喜歡倚在它寬厚堅實的身上,喜歡仰望枝頭那隻常常凝然不動的喜鵲。她覺得這裏是一座房子,一座高大的房子,樹冠就是屋頂,那些枝條組成的長長的綠幔,便是牆。……她覺得它的生命在樹幹裏流動,一直流到每一根枝條的梢頭。她能聽見它安詳的喘息和春風一樣的細語。(選自曹文軒《靈樹》)

五月過了,太陽增加了它的威力,樹木都把各自的傘蓋伸張了起來,不想再爭妍鬥豔的時候,有少數的樹木卻在這時開起了花來。石榴樹便是這少數樹木中的最可愛的一種。石榴有梅樹的枝幹,有楊柳的葉片,奇崛而不枯瘠,清新而不柔媚,這風度著實兼備了楊柳之長,而舍去了楊柳之短。

最可愛的是它的花,那對於炎陽的直射毫不避易的深紅的花。單瓣的已夠陸離,雙瓣的更為華貴,那可不是夏季的心髒嗎?

單那小茄形的骨朵就已經是一種奇跡了。你看,它逐漸翻紅,逐漸從頂端整裂為四瓣,任你用怎樣犀利的剪刀也都剪不出那樣的勻稱,可是誰用紅瑪瑙琢成了那樣多的花瓶兒,而且還精巧地插上了花?

單瓣的花雖沒雙瓣的豪華,但它卻有一段妙幻的演藝,紅瑪瑙的花瓶兒由希臘式的安普刺(英譯,一種尖底膽瓶)變為中國式的金罍(殷、周時古味盎然的一種青銅器)。博古家所命名的各種繡彩,它都是具備著的。

你以為它真是盛酒的金罍嗎?它會笑你呢。秋天來了,它對於自己的戲法好像忍俊不禁地,破口大笑起來,露出一口的皓齒,那樣透明光嫩的皓齒你在別的地方還看見過嗎?(選自郭沫若《石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