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又想到早昔不識路,應該不會走很遠,當下幽蘿便讓弟子們分批次不同方向去找人。
想想還是不妥,她旋身到桌邊,立刻修書給天海樓。
###
熏衣到天海樓當日,迎接場麵很是隆重,可並不見江昱聖本人。熏衣也無心過問其中緣由,被阿怒迎接到茗虞樓。
茗虞樓是天海樓曆任夫人的居所,格調並不張揚,據說是江昱聖娘親生前的安排。老夫人逝世後,茗虞樓的裝潢一直未有更改,不過這倒正好符合熏衣的喜好。
但見一棟素雅的樓閣佇立在庭院內,院子裏種植著錯落有致的虞美人,在熏衣眼裏雖不足為奇,但也相得益彰。走進閣樓裏,便有天海樓的婢女迎出來,紛紛對熏衣畢恭畢敬。
“見過夫人。”數名婢女齊齊行禮。
可熏衣並不領情,隻淡淡道:“你們都去外閣伺候吧。”然後將帶來的五個丫頭,安排在閨閣裏聽候吩咐。
在閣樓裏環視了一轉,但見屋內擺設簡潔典雅,門廊旋梯間都有白幔紛飛,如薄霧繚繞,亦真亦幻。在肅殺宏偉的天海樓裏,倒是頗有幾分格格不入。
“你們老婦人也愛這白幔?”熏衣心情好了一些,問道。
隨行而來的阿怒解釋說:“這倒不是,是樓主聽聞宮主愛好,特意吩咐的。”
聞言,熏衣身形一滯,嘲弄的笑笑:“那你們樓主現在何處?”
阿怒低頭道:“樓主臨時有急事處理,暫時不能接待宮主,請見諒。”
熏衣便無心多問,待阿怒等人離開後,當即便換回平日喜好的白衣,淡了妝容。
茗虞樓處於天海樓深處,風聲和水汽都不明顯。有涼風入窗襲來,熏衣倚窗而立,心下不豫。陽春三月,天海樓之上卻總是陰霾的一片,濕涼逼人。而這茗虞樓更是冷清一片,沒人進來,她也不願出去。
白衣女子望著陰天長空,想了想,款款來到案邊,執筆開始寫信。不一會,便將那信箋卷好,塞進一個小木筒,遞給蘭菱:“把這信寄回給少主吧。”
“是。”蘭菱小心的收好木筒,向外奔去。
望著蘭菱遠去的背影,熏衣又擔憂起來,不知道昔兒身體可安好,每日可有認真用餐,有沒有對木姨鬧脾氣。
思忖間,忽然聽見樓下一陣異樣的喧嘩。
“讓開,沒長耳朵呀!一群臭丫頭活的不耐煩了!”清亮的女聲從樓下傳來,雖是在發怒,那聲音仍舊悅耳有如銀月下的清泉。
“小姐、小姐息怒……可是樓主吩咐過的,茗虞樓暫不許外人入內!”天海樓的丫頭聲音顫抖,底氣不足。
“哼!就知道你們怕樓主!昱哥哥他凡事還得依我三分呢!!”女子動聽的聲音高揚著,不依不休,“你們再擋著,我的赤鞭就不客氣了!”
“小姐不要啊!”這話一說完,丫頭們頓時一起跪倒在地,嚇得不輕。
“慢著。”忽聞閣樓上一聲輕斥,熏衣輕移蓮步下樓,站到擅闖茗虞樓的女子跟前。
是一位女孩子,不過十六七歲的樣子,卻有著一張極其明媚的臉蛋,一雙媚眼尤其動人。女孩的左臂上纏繞著一條赤色長鞭,豔麗的紅色衣裙勾勒出她姣好的身材,渾身洋溢著犀利的氣焰。
熏衣心下篤定,天海樓內設海、河、湖、溪四部,眼前這明麗絕豔的女子,便是溪部堂主文七舞了吧。她淡淡笑道:“赤鞭七舞,烈焰九州。”
女孩子愣了愣,隨即高聲道:“既然你認識我文七舞,那我也不和你客氣了。此行我來就是看看你長什麼模樣,憑什麼昱哥哥就要娶你了!”
她今日剛從京城寧安回來,便聽聞新夫人住進茗虞樓了,怎麼能不生氣!
熏衣望著文七舞,一臉淡然。
文七舞年齡最幼,不僅是四部堂主裏唯一的女孩子,也是樓主江昱聖的堂妹,備受江昱聖的寵愛,因此向來行事無法無天,一般人對其都是避之不及。
“你的昱哥哥,我到這裏這些天,還沒見過他呢。”熏衣微笑著,輕描淡寫道。
文七舞一愣,語氣緩了些:“哼,我不管,你把那礙事的麵紗給我摘下來,我看看你長什麼樣!”媚眼瞪著熏衣,俏臉滿是“你不依我不行”的倔強。
茗虞樓下涼風習習,熏衣白衫飄飄,微微蹙眉。
這文七舞對江昱聖的感情過深,恐怕不隻是限於兄妹這一層了吧。看樣子,小丫頭自己都沒摸清這層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