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啪嗒!……”
突然間,就在小桑即將陷入那無窮盡的黑暗之中去的時候,一個聽上去似乎是人走路的聲音闖了進來,緊跟著一道強烈的白光從麵前那一片漆黑中射了出來,正對著小桑的麵門,極具衝擊力地射了過來。雙眼被這道強而有力的白光刺激地立刻生疼起來,一行淚毫無預兆地流了下來。
“苦海無涯,一切如夢幻泡影,小姐何需執念於此?”從那道白光裏走出來一個女人。
漸漸地,本該躺在自己身上的重量也悄悄消失了,定睛一看,陳師兄不見了!
“不過一局外人,怎知我心中苦悶與怨憤?”那聽上去軟綿綿像羽毛一樣的聲音,此刻包含著另一樣的東西,堅硬得如鐵一般。
“無非,一個情字而已。”
此時的小桑癱倒在地上,肩胛骨還在隱隱作痛著,那疼痛告訴他現在發生的一切並不是做夢。他努力地抬著頭,努力地睜開眼睛想要看清楚跟前這個女人的容貌,但無論他如何努力,卻仍舊被一層霧蒙蒙的東西遮蓋住了眼睛,看不真切。
扭過頭去,發現那女學生正站在自己背後,雙腳虛浮著,離地半尺。
她身上那件寬大的校服,原本應該是很髒很黃的,如今卻顯得特別幹淨,袖口和領口也都整整齊齊地翻著。此時,小桑才注意到到這女生修長的脖頸和白皙的皮膚,頭發散了下來,披在瘦弱的肩膀上,額前的齊劉海很認真地修剪過,淌著烏黑的流光。
和她之前的形象截然相反,隻不過這張稚嫩的麵龐卻讓小桑越發熟悉了,腦海中總有那麼一個模糊的影子晃來晃去,可當他向前走近一步,那影子卻又偏偏往後飄去一步。
她,是誰?
“情字難解,我參悟不透。因而困於此地,終不得離。”她的聲音又軟了下來,聽上去有些哀怨。
“既參悟不透,何不放開心胸?放自己,也放他,一條生路。”女人始終站在白光裏,手裏握著一隻酒瓶子。
“放他?如何放他?我連自己也放不掉。”女學生一低頭,望向小桑的眼神帶著蝕骨的心痛。
“小姐,再不走,便要錯過最後一次輪回了。”白光裏的女人用手指彈了彈酒瓶,說道。
“我怎麼可以走?我走了,他怎麼辦?如果注定要我錯過輪回,為了他,值得。”女學生向後退了兩步,身子晃了晃,腦袋垂了下來,小桑看見她眼神之中的失落,那一汪死水中終於有了一點屬於人的東西。
“還不明白嗎?那都是前世的事情了,你是他的劫數。隻有你忘了前世,他才能真正渡過劫數。”
“可我忘不了。”女學生說話中帶著哭腔。
“我幫你一把,如果不行,嗬……看你們的造化了。”那女人歎了口氣,隨機走到了女學生麵前,抬起食指,抵住她的額頭,在那食指尖尖的地方,有一道更為強烈的白光射了出來,乍一看以為是條閃著銀光的白龍,以迅雷之勢瞬間鑽入了女學生的額頭之中。
小桑隻聽得她一聲悶哼,一雙柳眉緊皺,片刻之間便見她神色恢複,麵容安詳起來,似進入了什麼美夢之中,因為小桑看見她的唇角竟微微揚著。緊跟著,她的身體從腳延伸至頭,像粉末一樣,一點一點地灑落到了地上。
“你就是桑若?”耳邊忽的有個聲音問道。
小桑愣了愣神,這還是第一次有個陌生人能完整地叫出他的全名,老是被人叫小桑,都快忘了自己叫什麼了,木訥地點點頭。
“都是可憐人。”隱約中,小桑似乎看到了那女人皺了皺眉頭,便聽她說道:“解鈴還須係鈴人,三日後,來初夏書苑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