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子到的這個院子不算小,兩進兩出,前麵是一排獨立的房子,後麵是個兩個曲拱鏤雕門,前後院子中長著十來株桂花,這時春芽初發,到處是生機的氣息。
這個院子前麵住著男人,後麵一個小院住著女人,另一個小院住著成家的一個個小家庭。鬧海蛟和旺財住在前麵,不過房子大了一點。山子住在靠邊的一個小房子裏,房子裏就兩個人,他和根子,原來的有一個叫做三更的槳手永遠沉眠在文相河進入止戈河的入河口。
院子中的人不多,但也不少,有打漁的兄弟三人,都姓雷;還有個賣狗肉的姓萬,人們不叫他名字,叫他快刀老三;有個算卦的,門上老立著著個“鐵口直斷”的牌子,但是接觸久了,都知道,那個牌子是騙人的,他的老本行是陰陽師,善於斷風水,有時兼顧盜墓的金鬥職業,腰上的一塊無色玉據說就是從千年古墓中得來的,隻是這種事都是捕風捉影的,人們也就是背後說兩句,沒有人敢當麵說;還有個陰沉著臉的漢子,一身的腱子肉,他是個走散鏢的,就是那種鏢局的人手不夠,臨時雇傭他,他拿錢幹活,當然有事兼顧高利貸打手,甚至還臨時接一些護送一些不太重要東西的任務,他在行裏的名聲據說還不錯,就是沉默寡言,沒有幾句話,基本上不怎麼回來,聽根子說,這人很是孤僻,除了幹活(當水匪出船打劫),基本上不跟他們來往,霜住在後院,那個院子現在就三個人:一個是凝霜,一個是魁星樓的主仆兩人。這兩人從來不走前院,一直走的是留在後院的側門,走的時候不論陰晴冷暖都打著個紫色小傘,出門做著個兩人小轎。另一個小院子住著兩對夫婦,一個是揚州的小吏,另一個是酒樓的二管事。這兩對夫婦是那種有活也不大出去的,聽根子說一個負責情報刺探的,一個負責贓物處理的,都是高難度的活計。
還有一分人沒有回來,門上也不掛鎖,就這樣敞著,也沒有人進去。
這個小院子唯一值得說道就是鬧海蛟住的正堂大屋有副門額,用著端正的簪花圓隸書寫著“嗅香”兩個字,字體圓潤端莊,據聽說這兩個字是秦淮名妓薛濤傳人容華提的筆。
這些人都是水雲家的人,但是平時都是各忙各的,隻有出去“幹活”或者“幫忙”才會聚在一起。
水雲家的當家人有七個,一共有七個堂口,他們的叫做花香堂,根子還知道揚州還有另外一個叫做洪平堂,其餘的五個堂口他平時連個名字都聽不到,山子也就聽一聽,沒有想多少,他一路上看似有很多機會,但是在鬧海蛟和旺財的手中始終沒翻起朵浪花。山子也看開了一些,人生總有許多身不由己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