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習慣性地用手摸了摸頭底下的包袱,枕頭下竟空空如也,她渾身竄過一陣寒流,猛然掀開被子坐了起來,包袱並不在被子下麵,她急忙翻了翻,什麼都沒有。,隻覺得心裏生涼,漸漸地想起昨晚和牛搜在樓下喝酒的情形,她記得喝了一杯酒之後便困的厲害,不記得如何進的房間,什麼時候進的房間,越想越覺得後脊梁骨發涼,趕忙伸手搖著旁邊的牛嫂,嘴裏著急地說道:“牛嫂你醒醒,你看我到我包袱了嗎?”
旁邊的人翻了個身,迷迷糊糊地嘟囔了句:“哎呀,天還沒亮吵什麼。”
沈佩珊聽口音是江浙一帶的人,伸手將扯開那人身上的被子。那人一驚翻身做了起來,沈佩珊見那人不是牛嫂,隻如當頭給人打了一棒。
旅館的掌櫃和小二來了,屋子裏開了燈,房間裏的所有人都被吵了起來,她這才知道,已經是清晨時分,原來她昨天喝的酒裏被下了迷藥,牛嫂把她送回的房間,隨後就帶著她的包袱結賬走了。
直到這個時候她才清醒過來,想這幾天牛嫂每每問她包袱的細節還曆曆在目,其實隻要稍加防範,她便沒有可乘之機,可她卻隻念著恩情,忽略了本應有的提放。
往事如潮水般湧來,她與他並肩作戰,在應州和永州的生死攸關……所有的一切就隻留下了幾張唱片,如今這唱片被她弄丟了。
旅館老板找了警察過來辦案,沈佩珊按照程序錄了口供,雖然心存僥幸卻也明白警察隻不過走個過場;如今世道太亂,別說是丟了東西,就是殺人放火,沒有上麵壓著,也未必動真格的查辦。倒是那辦案的警察見她長的漂亮免不了要輕薄,令她很是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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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警署出來,她在當鋪當了一隻銀發簪,在上海又盤亙了兩日,一來是尋找牛嫂,二來是繼續找糊口的工作。可偌大上海茫茫人海想要找到一個人談何容易?人找不到,工作也是毫無頭緒,因著各地軍閥混戰,大批流民湧進上海,招工告示一貼出來,馬上大批人的人圍上去哄搶,她自小習禮教懂謙讓,可幾次下來,她明白了,機會是要靠自己爭取的,卻怎奈長的瘦弱與人爭搶占也不到半分機會。
這一天她從紗廠招工處回來,早早地就睡下了,同屋的人南腔北調地在聊天,她一時睡不著,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一直到後半夜,大家都睡下了,她才迷迷糊糊地睡了。恍惚間她看見喻河遠背對著她騎著馬立在山頭,許久不見他似乎更加清臒,她心頭一喜,急忙叫他的名字,喻河遠聽見叫聲緩緩地回過頭來,見著她,嘴角浮起了一絲笑意,衝她輕輕招了招手,說:“佩珊你可好?”沈佩珊心中一甜連忙走了過去,就在這時忽聽砰的一聲槍響,馬匹受了驚,長嘯一聲竄了出去,前麵便是懸崖萬丈,她嚇的失聲驚叫,飛奔過去想要勒住韁繩,他卻連人帶馬掉進了下去,她撲倒在懸崖邊伸手去抓,隻抓到他肩膀上的肩花便滑脫了,眼睜睜地看著他跌進了茫茫霧海,她心中慌極口中疾呼:“河遠,河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