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笑一聲，“發燒啊你。”
柳建成轉身，從西裝口袋裏拿出一張紙遞給我，我低頭一看頓時眼前一暗。白紙黑字，鐵證如山。我說他沒事帶我體檢幹什麼，原來還有後招。
大腦沒來得及反應就甩手給了他一耳刮，隻聽見“啪”一聲，柳建成站得跟雕塑一樣，紋絲不動，我手倒是疼得厲害。
“青純，你別激動，你聽我說……”
“我不激動。”我歎了口氣，我這輩子真是夠了，“我也不想聽你說，你讓我一個人待會。”
“你……”
“你能不能別說話，讓我一個人待著。”
柳建成出房門的時候沒關門，估計是怕我自尋短見。
我一直覺得自己很奇怪，越是該哭天搶地的時候越是可以異常平靜，我真是佩服自己。難道我是像《heroes》裏的異能人，我的超能力就是處變不驚。
我想起很多小言裏獨自撫養孩子長大最後功成圓滿的女主，還想起電視裏許多未婚媽媽修成正果，但是事情輪到我頭上，就像一張無敵大餡餅砸在我頭頂，把我砸得七葷八素，日月無光。現實就是現實，現實裏我一24歲外來務工人員，男朋友都沒談幾個竟然就有了身孕，還在北京這個偉大祖國的莊嚴心髒，幾天之前還病後失身，肚子裏孩子他爸還是可能是董綺芳她肚子裏孩子他爸。
這樣看起來，情況非常不妙。
我心裏調試還沒緩過勁，上一秒還想著怎麼說分手，現在竟然就直接討論自尊後代，我沒辦法平靜下來思考，我沒辦法突然接受這樣的事實，我覺得從認識柳建成開始我就被他拖著跑了好遠，跑得不知道經過了哪裏，不知道還要往什麼地方去。
我聽見敲門的聲音，柳母邁著穩健步伐進來，慢慢推門，緩緩走近。她臉上的表情意境深遠，我無法探究其中真諦。
她走到我跟前，居高臨下看著我，然後扯開一抹笑容，說道，“青純，下來吃飯吧。”
我頓了半天，然後搖了搖頭，說，“阿姨，不，伯母，其實這是一個誤會，我和柳建成，我們兩……”
“阿姨知道你委屈，現在你可以放心了，阿姨給你做主。你就安心住在這裏，把身體養好。快下來吃飯吧。”
說完，柳母便轉身走了出去。
我醞釀了半天還是決定先吃點東西再做打算，現在回想起來，最近的食欲好像是比較好。
在柳建成家吃飯簡直比受刑還難受，先喝湯再吃菜，一輪之後才能吃飯，吃完飯還得吃水果，我覺得我這是進了榮國府啊，就差燕窩漱口，魚翅暖胃了。比起這工序來更讓我難受的是氣氛，簡直如墜冰窖。
柳建成的父親不在，上席便空了出來，她母親吃飯相當有教養，連聲響都沒有，害我喝湯都不敢吧唧嘴，柳建成一改往日在家的作威作福少爺樣，吃飯吃得比賈寶玉還薛寶釵，比薛寶釵還林黛玉。一頓飯吃得嚴重消化不良，我開始想念麻辣燙和大胡子燒烤了。
吃晚飯我跟著柳建成回房間，準備鄭重其事地和他談一談，雖然確切說起來我也不知道該和他談什麼，無非是一些有的沒的。突然說我懷孕，我真的還沒接受。
“我說，你打算怎麼辦？”
“我們馬上結婚，隻要你同意。”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知道我現在不適合生孩子，我沒準備好，你也沒準備好，太突然了。”
“不突然，我們早晚要結婚的，現在剛剛好。”
他說完就貼著我站過來，我越想越覺得不對，媽富隆我壓根就沒停過，而且平時我也挺注意的，總頂著柳建成的高壓為避孕工作築造堅實的防護。怎麼會？看柳建成這副了然於心的樣子，難道……
“你陷害我？”
“我沒有。”他急忙又坐到對麵，然後下意識抓著左手食指，我知道他在緊張，“真的沒有。”
“騙人！”
“青純，你為什麼不肯和我結婚。我一直覺得你隨時都可能走，可能下一次回家你就不見了，我覺得後怕，真的，我想我們結婚有了孩子，你才能真的呆在我身邊，不到處瞎跑。所以……”
“……”我已經氣得說不出別的話，“我不要！”
“純兒，我知道你現在生氣，你冷靜點，生氣孩子就不漂亮了。”
“你少給我這耍貧，我告訴你，你休想！我們的關係根本不穩定，現在肯定不應該要孩子，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談判的結局未果，柳建成壓根當我在排氣，估計一句話都沒進腦子。他說明天和我去買嬰兒用品，才5周，孩子大概就是一團密集細胞。
這孩子我絕對不能要，有了孩子，隻會讓問題更複雜。我了解自己肯定不是個好媽媽，董綺芳才是新好母親的最佳人選，我不知道柳建成這麼腳踏兩條船的目的到底是什麼，我隻知道，這樣下去受傷的隻會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