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就是一幅大拚圖,不管我們是怎樣的拚,如果沒有找到握有最後一塊可以給你完整人生的人,那麼一切都是枉然。
在他和她相愛的第三年,她決定離開,並不僅僅是離開他而是離開這裏,她要出國。她總感到自己太壓抑,想出去走走。他沒有說一句挽留她的話,隻是在機場,為她送行時,送她一盒拚圖。他說這不是一般的拚圖,整整一千塊,我不要你很快將它拚完,而是希望在你想起我的時候,就拚一塊,當你拚完的時候,想回來了,那我在這裏等你,如果你不想回來,那麼我祝福你。
於是她帶著拚圖飛走了。偶爾會給他打打電話,寫幾封E-MAIL,兩個人總是淡淡的,關於她的歸期,她不說,他也不問。
第一年,她在富士山看櫻花,她說她的拚圖拚了隻有150塊,因為櫻花太美了,讓她無暇想起他。第二年她已經開始在白宮大街旁的小路上散步,好像想他的日子多了起來,因為她拚到了480塊。第三年她說她忽然想看看康橋的美,於是來到有著惜別味道的康橋。這一年她的拚圖拚到第819塊。
朋友都在勸他,不要再等她了,因為她走得越來越遠,不會再回來了。但他隻是笑笑,說不,我會等到她的。地球是圓的,她雖然離我越來越遠,其實卻是越來越近。
第四年,他沒有收到她的任何信,也沒有接到她的任何電話,因為她回來了,做了他的妻。朋友都很驚訝,一貫不喜歡被約束的她怎麼會回來,而且還成為他的妻?
這時的她總是一笑,指著他們家客廳的一幅畫說,都是因為它。
抬眼看去,那隻是一幅用眾多的小拚塊拚成的畫而已,因為長年隨著女主人旅途的輾轉與歲月的流逝,早就失去了它原本鮮亮的色彩,整幅看上去灰蒙蒙的,同時因為它沒有太多的意境在裏麵,反而給人一種過多商業的氣息。
沒有什麼啊,很一般的一幅畫了。朋友總是不解說。
再仔細看看,她耐心地說,並用手指指了指畫的右下角。
在那裏有個繁體字寫的愛字,一個有心的愛。“心”字其中一點的小拚塊和所有的都不同,很新,有著不同的光澤,就像是缺一塊重新放了一塊新的。
那年的她在拚完第九百九十九塊的時候,她怔住了,然後想他在機場所說的,明白了。於是她回來了,讓一直等待的他為她的這幅畫補上了最後的一小塊,成全了那顆心,成全了愛,成全了他和她之間的愛情。
人生就是一幅大拚圖,我們每個人都在尋找屬於自己的,想將它拚得絢麗多彩,但不管我們是怎樣的拚,如果沒有找到握有最後一塊可以給你完整人生的人,那麼一切都是枉然。
白褲子
◎文/茱萸
我們總是為一些並不適合自己的東西惆悵,奔勞,直到多年之後才明白,它美得叫人流淚,是因為和它隔了距離。
其實,我並不適合穿白褲子。我的身材不僅矮,而且胖,腿像蘿卜,粗壯臃腫,但是自從十六歲,從母親那裏爭取來了單獨添置衣物的權利,我每年都會偷偷買來一條白褲子,藏匿在箱底,牛仔,麻紗,直筒,喇叭,我在每個春心萌動的黑夜,想象著白天,我也能像鄰家的姐姐穿出它的飄逸,灑脫來。
可是我始終沒有勇氣穿出,直到那年春天。
為了他。
他是同一樓層的另一家公司的職員,每天我們會在電梯或者餐廳裏相遇幾次,他會拿若即若離的眼神看我,我從喜歡他的第一眼,就發現,他喜歡穿白褲子。
我的體重已經是成年後的曆史最低點,去年富態時買的褲子穿上,顯得有些空曠,就像我沒有著落的心的間隙,但我還是很胖,我知道如果這樣的相思煎熬再持續下去,我會更加適合穿上它。
周末,兩家公司有聯誼活動,我忐忑地穿上了白褲子,去了才發現,所有的女孩都穿著正式的職業裝,他也是西裝革履,隻有我,黯淡清雅的紫色光線下,白褲子折射著慘淡的紫,怪異可笑,我又慌又亂,倉皇逃出。
之後,公司同事小魚成了他的女友。
也許白褲子和愛情沒有直接關係,可是我總是想,如果那一夜我沒有離去,他可能就是我的。這樣想,會讓我在不經意間淚流滿麵。
後來,我接連戀愛了幾次,身材居然苗條得很了,卻再也沒有想過要在男人麵前試穿白褲子。
再遇到他,是在一個校友會上,他已經和不是小魚的女孩結婚了。那一晚,卻穿了一條紮眼新潮的白褲子來,忘記是從什麼話題聊了起來,我們都已經不在原來的公司做了,這卻才是交談的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