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章 感天動地的心靈震撼(4)(2 / 3)

由於爸爸、媽媽在省城做事,上中學時,我便隨他們到城裏讀書,從此,就很少見到太爺了。直到我要上大學的那個暑假,才得以回去看看他老人家,這已經是四年以後了,我給他帶了龍井茶和綠豆糕。當我到他跟前後,他拉著我的手,微微地含笑,嘴裏還是喃喃地說著那句老話:“平平(我的乳名)性靈,是個讀書人。”這時他已不能下床,隻能倚著被子坐一會兒,他讓爺爺從他的書櫃裏拿出一個小布包,他親手哆哆嗦嗦地打開,把裏麵僅有的一百元錢和五十斤糧票塞在我的手裏。望著他飽經滄桑的臉,風燭殘年的神態,我的心裏一陣酸楚,從他老人家的屋裏出來後,爺爺說,太爺近來常常神誌不清,恐怕是不久就要走了。

兩年後,我已經是大學二年級的學生了,一天,家人捎話來,說太爺病危,恐怕沒有幾天時間了。那幾天,我每天心裏都忐忑不安,夜夜做夢,有時半夜驚醒,不禁汗涔涔而淚潸潸。噩耗終於未能幸免,不過爸爸說,太爺去世前精神很好,沒有受一點兒痛苦,還說太爺臨走時的最後一句話還念叨著我,問我還有幾年就該娶媳婦了。世上最真誠的愛莫過於心的牽掛,我第一次當著父親的麵放聲大哭。

太爺是前清的最後一科秀才,經曆了三朝變故的滄桑,享年八十八歲。

今年桂花不飄香

◎文/[台灣]劉若英

今年滿溢的香氣不再出自院子的桂花樹,而是從更深更遠的地方飄過來,穿過千山萬水,從我公公所在的地方飄過來。

從有記憶以來,家裏的院子裏就有一棵桂花樹,每年秋天一到,整個院子就會飄起陣陣淡香味。

最記得小時候的一個畫麵就是公公老愛站在樹下拎著一杯水在那兒漱口,然後口裏念念有詞地不知道說些什麼,我老以為那棵樹會跟他聊天。

我是跟著祖父母長大的。毋庸置疑,我就是家裏的小祖宗。由於公公是一位將軍,家裏的副官更封我為“將軍的將軍”。由此可知我那一生在戰場出生入死的公公,是如何地拿我無可奈何。

有一年,一位李先生到一些老朋友家拜會,碰巧我放學回家看到一堆黑車子離開家的巷子,我跑回家問副官又是誰來了?然後看到桌上一個牛皮紙袋,我二話不說就拆開來,還沒來得及看清楚內容為何,就聽到一聲雷聲響起,公公大發雷霆地斥責我的行為。我以為他是罵我亂拆他的東西,沒想到他竟然說我把他的牛皮紙袋拆壞了,那個袋子是可以再使用的。然後就一陣什麼浪費國家資源啦,不愛惜東西等等的名號全給我套上。我備感委屈地哭了起來,不過就一個破紙袋嘛,他說得好像犯下滔天大罪!我不隻哭,還從樓下哭到樓上給我婆婆聽,再從樓上哭到樓下的房間,然後再遵照八點檔的劇本,把房門反鎖起來。公公罵得越大聲,我就哭得越歇斯底裏。當時大概整條巷子都被我們祖孫的二重奏給淹沒了。之後慢慢地聲音小了,我把耳朵挨著門板朝外聽,屏息間聽到公公走近我的房門,故作輕鬆地說:“袋子裏頭不就一張照片嘛,有什麼好看的?那麼醜!要就給你嘛!何必把我的袋子給拆壞了呢?”說畢,我就瞧見一張八開大的紙從門縫底下給塞了進來,上麵寫著:

××同誌惠存,某某敬上。

公公十六歲就進了軍校,之後在戰場上與日本軍兵刃相見,幾度死裏逃生,可以說一生都奉獻給了國家。老來過著半退休的生活,也仍是一概與俗世無爭的氣魄。

如果你問他最喜歡的歌是什麼?他可能會回答你他惟一知道的一首通俗歌《綠島小夜曲》。如果問他會唱什麼歌?那他一定毫不思索地回答你《黃埔軍校校曲》。而這種耿介幾近可愛的個性,也會表現在一些不那麼恰當的場合。隻要是任何婚喪喜慶要找他致詞,他一定可以跟民族大義扯上關係。我常常覺得,那一對對的新人一定搞不懂他們兩個人結婚跟國家的前途有什麼關係?就像我每一次去大陸拍戲,離家前跟他辭行,他一定會語重心長地叮嚀:“這一趟你去大陸,是身負重任,兩岸的和平就全靠你了!”聽罷我總要尷尬地跟祖母扮個鬼臉。可是現在回想起來,除了他們那一代的軍人,又有誰會如此時刻胸懷憂國憂民的使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