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 感天動地的心靈震撼(5)(1 / 3)

婆媳之間的一場戰爭終於爆發了。媽媽在家是領導,領導著爸爸和奶奶。媽媽是粗嗓子大喉門。吵得街坊鄰居都來看熱鬧。媽媽見觀眾多,便來了興頭,大聲說我早就看這槐樹不順眼,今天非把它砍掉不可!

奶奶跳了起來,你有種,你就砍!

媽媽拖了一把斧頭出來,我今天就要把它砍掉!

奶奶攔在樹前說,你要砍樹,先把我砍了!

媽媽的斧頭停在空中。爸爸從地裏回來了,奪下我媽的斧頭,板著臉說,簡直無法無天了!媽撲到床上哭了起來。

摘些槐花是啥大不了的事情。奶奶自知理虧,就下廚給我做槐花飯吃。我噘著小嘴不吃。奶奶說,我不是不讓你摘槐花,你看你把樹弄得傷痕累累的。樹和人一樣,樹也有生命。樹枝就像人的手,人沒有手是多麼的痛苦啊。我說我錯了。奶奶補充說,這不是一般的樹,你以後要好好對它。我點了點頭。

槐花一年又一年地開,一年又一年地落。在這花開花謝之中,槐樹長得又高又粗了,而我也變成了大小夥子。在花開花謝的過程中,奶奶的目光總是從期待變成失望。在季節的更替中,奶奶也在一天天慢慢地變老,目光也一天天變得呆滯,有時在槐樹下一坐就是大半天。

槐花又開了,滿院都是槐香。今年的香好像和去年不一樣,但我又說不出有何不同。

這天的黃昏,一個老頭在民政局同誌的陪同下踏進了我家的院子。老頭聞到了槐花香,老頭的目光充滿柔情。當他的目光落到我奶奶的臉上時眼睛就直了。老頭流著淚說。我是狗娃……奶奶撲了過去,淚水像條小溪涓涓長流。老頭說,我說過等槐樹開花時,我就會回來了,今天我終於回來了。

我頓時明白了,老頭是我的爺爺。

爺爺在栽下這棵槐樹時,國民黨衝進了院子,爺爺被當作壯丁抓走。爺爺走時扔下一句話,等這棵槐樹開花時,我就會回來。爺爺一走便是五十年。在這50年裏,奶奶年年就盼望著槐樹開花,盼望著爺爺回來。這棵樹好像就是爺爺的化身,它已經長在奶奶的心上了。

一個月後,爺爺說他要回台灣。奶奶一下懵了,剛回家,怎麼又要走呢?爺爺說,我在台灣還有老婆孩子,我這次回大陸是想了卻當年的一個心願,槐花開時我就回來……下次我回來時,那一定就是我的骨灰了。奶奶淚流滿麵,泣不成聲,目光呆滯地望著爺爺走出小山村。

爺爺走後的當天,奶奶就開始砍樹。她要砍去長在她心頭上的樹。樹砍倒的第二天,奶奶就病倒了。幾天後,奶奶穿著當年結婚時的那套衣服永遠地離開了我們。

珍貴的遺物

◎文/方東明

洪師傅沒有為孫子留下財產,隻留下了一大筆黨費就離開了人世,但是他的孫子卻從他爺爺的身上學到了更多生活的真諦。

古樹鎮因那棵雙人合抱的百年古樹而得名,古樹還為小鎮平添了幾分古樸的風采。它那豐厚的綠陰如同一把巨大的天篷傘,驅炎熱,擋風霜,給鎮上的人們無盡的享受。每日清晨,當瘸腿洪師傅擔著那副剃頭挑子一拐一拐走向古樹時,總會有人等候著他。洪師傅的剃頭手藝遠近聞名,甚至有些鄰鎮的人也慕名而來。

提起洪師博,最讓人憐恤的是他悲慘的家事。一九五九年底,洪師傅一家餓死了三口:老伴和兩個女兒,僅保住了兒子洪軍的性命。從那以後,洪師傅變得少言寡語,然而,他硬挺過來了。兒子洪軍雖保住小命,但由於兒時營養不良也落了個迂呆的病體。孫子洪心倒是身強體壯,在礦上幹活練得一身好肌肉,隻是遭遇下崗後明顯瘦了。洪心下崗使這個原本就殘缺不全的家更是雪上加霜。麵對孫子的歎息頹廢,沉默寡言的洪師傅再也忍不住了:“心兒,我體病腿殘,不也憑著一雙手養活了自己嗎?你這樣過不是辦法;我雖是快入土的人了,也沒有要你們父子負擔呀,我現在尚能資助你們的生活,我死了咋辦?在礦上下了崗,可你還有剃頭手藝,我這身體一天不如一天,也需要一個幫手,明早隨我出攤兒吧!”

一聽這話,洪心怒從心起:“爺爺,那時學剃頭我年小不懂事,現在當工人下了崗,再去剃頭,您不怕人笑話你們長輩無謀,我還沒臉出門見人呢。人家與我一起下崗的王二武,就憑他爺爺托了關係便進了財政所,劉小六也是他父親找戰友打招呼到工商所的,我真恨我們祖祖輩輩無權無勢、無親無友,我餓得舔灰也不會當那丟人現眼的剃頭佬……”

洪心的一席話幾乎把洪師傅氣了個半死,他老淚縱橫,粗氣直喘,布滿皺紋的老臉由紅變紫,由紫變白,哽咽著說道:“想想當年你奶奶、你兩位姑姑活活餓死,我都沒有求過人,你多吃一口,別人就少吃一口,你的困難解決了,國家的困難便增加了,你懂嗎?靠雙手勞動去生活又怎麼是丟人現眼呢?龜孫子……”話未說完,洪師傅口吐鮮血不止。不久,洪師傅便一命歸西,死時連隻言片語也未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