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章 感天動地的心靈震撼(9)(2 / 3)

我無語,我知道外婆的意思,我隻是低著頭,大口地扒著麵。飯後,母親又小心翼翼地說要帶我回去,我什麼也沒說。

回城的那一天,外婆拄著拐杖一直送我到村口。她死死地拉著我的手,絲毫不肯放鬆,外婆的手還是硬硬的,掌心卻有些涼,不似以前的溫暖。

班車來了,外婆猛地推開我的手,背過臉去。

我的淚早已蓄滿眼眶,但我咬住了嘴唇,拚命地忍著。

車門打開了,我低著頭衝上去,木然地坐在座位上,呆呆地看著自己的鞋尖。

車裏空空的,像極了我的心。車子動了,飛滾的車輪將外婆遠遠地拋在後麵。我再也無法忍受這感覺,急急地扭過頭去。外婆的身影小小的,她揮著手,在臉上抹著什麼。我的眼淚再也抑製不住,它自眼眶奔湧而出。

十幾年過去了,外婆送我回城的情景,依然曆曆在目,記憶猶新。

去年春節,我去看外婆。得到消息的外婆早早便坐在村口的青石上等我,旁邊站著我的小表弟,外婆的眼早已花了,她已看不清過往的行人。

看到我走出車門,小表弟拍著手叫外婆:“姥姥,姥姥!表哥來了!”外婆顫顫地站起來,她拉住我的手,硬硬的手指去夠我的頭。

“俺家亮亮又長高了哩。”她咧開了空空的嘴。

外婆不知道,我已有很多年不長個兒了。她夠不著我的頭,隻是因為她的腰越來越彎了。

我的心酸酸的。

到了家中,外婆放下拐杖就去做飯,誰也擋不住。不用說,她一定是去做刀削麵了。幸好小姨已經把麵做好,外婆隻不過把麵下到鍋裏,坐等麵熟罷了。

好一會兒,被小表弟扶著的外婆才把麵端到了屋裏。“吃吧,孩子。”她把麵遞給我。

我吃了一口,愣住了,麵是苦的。

外婆笑眯眯地說:“聽說你要來,俺一早兒就叫你姨做好了麵。知道你口重,俺就多放了點鹽。”外婆的手抖抖地指著櫃子上的一個玻璃瓶。

我順著外婆的手指望去,那哪裏是什麼鹽,分明是滿滿的一瓶堿。

外婆真的老了!

我似乎應該說些什麼,但我覺得我更應該保持沉默。

津津有味地,我把那麵吃完。

外婆的小河

◎文/謝誌強

有時,我們需要一條小河,去滋潤我們幹涸的心田。

“前邊有一條小河。”外婆肯定地說。

外婆昨天從鄉下來我們這裏。她幾次捎口信,說到城裏來,可鄉下家裏那一攤子又放不下,不放心喲。其實,她無非也就替晚輩操持零碎家務,養雞養鴨,燒飯炒菜,都是她做媳婦起就忙活著的事情,她卻像頭一回做那樣新鮮、認真。我知道,農村那個院落門前淌過一條小河,她常在小小的河埠頭洗菜、淘米、漿衣。

“這是在城裏,哪有小河?”我懶懶地說,我猜她幻覺中仍惦記著鄉村那條伴隨著她生活的小河。我現在的住宅小區坐落在近郊,據說早先是一片菜畦。近兩年一幢幢高樓拔地而起,已辨別不出本來的麵目了,像宣紙上滴落了一團顏料,迅速地浸潤開來。

外婆堅持道:“沒錯,是有條小河。”

我笑了,說:“外婆,我已在這住了四年了,還沒發現什麼小河。何況,也不需要什麼河,用水,擰開自來水龍頭,水就會出來。”

外婆走到陽台,似乎真看見了那條小河,可是,她麵前聳立著樓房,樓房前邊露出另一幢樓房的牆影,可她仍說:“是有條小河。”

我不再跟她爭辯,我每天出入這片新村,再熟悉不過了,我說:“大概,……該有條小河。”

外婆的目光仿佛要穿越樓群,她沒回頭,說:“一定有條小河,早晨,一個老太太端著一滿盆衣裳往前頭去了呢。”

我倒是對斷水特別敏感,關心的是一旦停水,樓內便陷入癱瘓,自來水已成了城市的血液,偶爾停水,會弄得我們束手無策,怨聲載道。我想,這是城市的脆弱之處。我說:“那位老太太的家大概沒有自來水,她到鄰家去洗衣服。”外婆回過頭,像是討厭一個孩子無知的固執——我兒時常領教外婆這種神情,說:“可老太太就住在旁邊這棟樓裏,我看見她走出走進。”

我心不在焉地說:“那又能說明什麼?”

外婆長長歎了口氣。外婆是位威嚴卻又不失隨和的老人,她不再使用昔日的權威了,這大概與她初入城市的不適應有關吧!晚餐後,炎熱減弱,晚風習習。外婆提出,要我陪她出去走走。是呀,我怎麼忘了,一個閑不住的老人,整天待在混凝土建築物裏,到底憋悶得慌。外婆指指前邊,說往那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