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味道
◎文/小野
隻要我們都有“一個嗅覺靈敏的鼻子”,我們便會輕易地捕捉到身邊那些細微的幸福的味道!
屋子裏彌漫著剛才刷完的油漆味道。
老婆要女兒上頂樓的小屋去午睡,可以暫時躲過油漆的味道,留下我們清理善後。
很久以後,女兒打電話說她睡不著,於是我奉命上頂樓陪女兒玩耍。女兒和我躺在頂樓的地板上,我才發現很久沒有和女兒這樣單獨聊天了。特別是前一陣子早出晚歸,有時候連和女兒說話的機會都不多。
想想也沒什麼話說,於是很矯情地問她:“你覺得自己幸福嗎?”女兒說:“是的。”我要她舉個例子說說什麼才是幸福。女兒說:“像現在這樣啊!”我再追問:“還有呢?”女兒想想就笑著說:“還有——不用補習啊!”我又問:“還有呢?”女兒瞪了我一眼說:“你煩不煩?”我自作聰明地替她下結論說:“大概幸福太多了,說不完對不對?”果然,女兒開始講起一些她記憶中很愉快的事,而那些事我並不知道發生過。
女兒說:“從前啊,我念小學一年級的時候,夏天很熱,媽媽為了節省能源,就要哥哥和我睡在同一間屋子裏。哥哥每天就講一個故事給我聽,像海星的故事,吃鼻子的怪物,還有厲鬼的故事……”哥哥會講故事給妹妹聽?我以為哥哥隻會欺負妹妹呢!
女兒又回憶起另一件事情:“夏天媽媽喜歡用茶葉水來洗草席,所以當我躺在草席上睡覺時,就聞到茶葉的香味,很香呢!”就這樣,我們聊了很多從前的小事情,女兒總是記得那些很小的感覺,卻都是幸福的味道。
第二天,老婆買了一個菠蘿,把菠蘿皮放在電扇前麵吹,不久菠蘿的味道開始在空氣中逐漸散開,和油漆的味道混合在一起。
女兒下課才進門,似乎就嗅到了那股菠蘿的味道,她很高興地在家庭聯絡簿上記上一筆:“家裏塗滿了油漆,可是媽媽準備了菠蘿皮,於是我就聞到了一股菠蘿的香味,真好啊!”
草席上的茶葉香,刷滿油漆的屋子裏的菠蘿香,原來都是幸福的味道,可是也要有一個嗅覺靈敏的鼻子啊!
或許女兒算得上是有那種鼻子的人吧!
冬季,思念又開始飛舞
◎文/啟江
一句“悠悠生死別經年,魂魄不曾來入夢”,曾讓多少有情人傷感不已。
在去年那個枯草微微轉青的日子裏,我生命中的一位親人永遠地和我走散了。時隔一年,思念的情感像泛濫的洪水,在蓄積了漫長的一年之後,開始洶湧。我鋪開紙,同時也鋪開我對二嫂的點點滴滴的記憶。
“上學了,要照顧好自己,如果不好意思往家裏伸手要錢,就到二嫂這兒來。好不容易考上大學,說什麼也是家裏的榮耀。別看二嫂不是你媽,二嫂啥也不圖你的,就圖你以後有出息,別像你二哥。”說著,二嫂的眼角溢滿了淚水。二哥因為沒讀過書,不懂法,犯了罪被判坐牢七年。
離開家的時候是初秋,我離開了從小依戀的二嫂。剛入學時生活很不習慣,一個月以後回到家,已是麵黃肌瘦。爸媽沒說什麼,倒是二嫂提了一隻生蛋的鴨來,讓媽殺了給我煮湯喝。第二天一大早,二嫂便把家裏的蛋拿到集上賣了,在我走的前一天悄悄地塞了五十元錢給我。
日子平靜而飛快地流走了,突然就傳來了噩耗:“二嫂死了!”那個午後的陽光格外刺眼,走在路上,分明地看到一地金黃的夢想被頭頂冬日的樹枝拍得粉碎。我狠命地踢著腳下的石子,內心空蕩蕩的,感到一種撕心裂肺的痛。
“死了?死了……”我喃喃地重複著。一個我從小依戀的活生生的人,就這樣永遠離去了?電話裏大哥痛哭流涕:“回來吧,看看二嫂,斷氣的時候,二嫂說床上席子下麵還有給你的八十元零用錢,是二嫂前兩天賣了雞留下的……”
昏沉沉地來到二嫂的房間,靜坐在二嫂平時最喜愛的藤椅上,我淚流滿麵。整整一個晚上,我想把屬於二嫂的東西全都裝進我的心裏。可是除了悲痛,我什麼感覺都沒有,我的記憶如同被漂白了的衣裳。“二嫂呢?!人都沒有了,還要記憶幹什麼!”我失聲慟哭。
輕輕地拉開二嫂的抽屜,拿出她生前的照片,一張張地在桌上排開。忽然,一張照片順著我的視線滑落地麵,它輕盈地舞著,最後清脆地落在地上。我俯身撿起,恍如夢中——照片上是二嫂和年幼的我,二嫂還是那樣慈祥……
幼稚的時候,以為快樂是生活的全部。長大成熟後才知道,快樂不過是痛苦的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