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早早地回到家,把床板拆下來。翻出父親的木鋸,在大哥睡覺後背的位置,用鋸拉開了一個方洞。然後把床板安回去,鋪好了褥子。
大哥回來了,吃過飯上床睡覺,不一會兒就發出了微微的鼾聲。我躡手躡腳地走過去輕輕扳平了他。睡夢中的大哥震了一下,嘴唇微微發抖,張了張嘴卻沒有開口……良久,一滴眼淚從眼角滲了出來,滲入枕巾。那晚,我和大哥誰都沒有說話。
第二天早晨,大哥眼睛微紅,笑容也有些憔悴,但看得出來很開心。晚上放學回來,我發現大哥把那塊床板又釘上了。大哥拉著我的手說:“有昨晚那一覺就夠了,知道了平躺著的滋味兒。以後還是老樣子吧,我怕睡得太舒服早上都不想起啊!”我的心濡濕了,其實我知道,習慣了側臥的大哥昨天一晚都沒有合眼。看見我難過的樣子,大哥輕聲說:“別難過,小弟,總會好起來的。我會記住昨天晚上的,那是我這輩子睡得最美的一覺。”
如今,我已遠在千裏之外,大哥依然在家鄉忙碌。我在心底默默祝福著大哥,祝福他每個夜裏,雖然睡得不安穩,但夜夜都能有最美好的夢。
生命中最重要的事
◎文/何權峰
你現在正在做的事,就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事……即使是在剝一個橘子。
托斯卡尼是舉世聞名的指揮家。他到過很多地方,指揮過無數的樂團,也見過無數的達官顯貴。八十歲時,兒子好奇地問他:“您覺得您一生做過最重要的事是什麼?”
托斯卡尼尼回答說:“我現在正在做的事,就是我一生中最重大的事。不管是在指揮一個交響樂團,或是在剝一個橘子。”
在我當總醫師時,有一個室友。他才剛開始刷牙,又離開浴室去挑上班要穿的衣服,而嘴裏還滿是泡沫。接著,他又忙著整理桌上的資料,還一邊說今天有哪些事要辦。不消說,他的日子總是過得匆忙無趣。
在醫學院教書,我發現有幾個學生上課都不看我,他們一直忙著抄筆記。他們很努力,很認真地寫,但我從不認為他們是“好學生”,因為他們對考試的興趣遠超過對學習的興趣。他們或許能從筆記中得到考試時所需要的知識,但他們無法全然地了解。片片斷斷地抄下來,知道的也隻是片片斷斷,當他們把我的話寫下來,我已經又講了其他東西,他們將一再錯過。你必須全心全意地融人,盡你所能地投入,仿佛此時此地世上唯有此人唯有此事……然後才會有真正了解。這必須變成你的人生態度,變成你的生活方式,無論你是在上課、吃飯、聊天、跳舞、畫畫……
有人問凡高:你的畫裏麵哪一張最好?他說:就是我現在正在畫的這一張。幾天之後,那個人再問,凡高說:我已經告訴過你,就是我現在正在畫的這一張!
是的,你現在正在做的事,就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事……即使是在剝一個橘子。
行囊之愛
◎文/李平
愛,是一聲聲的叮嚀,是企盼和關懷。
那年暑假,一個女同學約我去她家玩。去時我什麼東西也沒帶,走時,她卻不厭其煩地給我準備了許多東西,滿滿地裝了一大包。
包裏的東西有:雞翅一大包,實在吃不完,在火車上分給鄰座了。
蘋果六七個,沒吃完,帶回了家。放了一個暑假,一直沒舍得吃。
八寶粥兩罐,粟凍一包,桃酥一盒,這些在路上吃完了。我愛吃甜食,知道的人並不多,她卻很清楚。
三盒方便麵,幾根火腿腸,兩小包榨菜。火車上的飯貴而且難吃,我就泡麵當飯吃了。
茶杯一個,裏麵放好了茶葉,上車後可以直接泡茶喝。可惜我還沒喝茶,就弄丟了。可能是到處找座位時沒留神吧。
一盒霄尼替丁,一盒氟呱酸膠囊。我腸胃不好,時常胃疼,拉肚子,她都知道。
雜誌兩本,撲克兩副,供火車上無聊時消遣。手紙一卷,以及毛巾、牙刷,牙膏之類。
還有嘮叨數十聲,以及許多要我帶而未帶的東西,如麵包、餅幹之類。後來我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你怎麼這麼煩啊,跟我媽似的。幹脆我叫你一聲‘媽’得了。”
其實,我坐火車回家也就二十多個小時,根本沒必要準備那麼多東西。但看她替我打點行囊時,心裏是很溫暖的。
後來她送我上車。其實到檢票口就行了,卻又買了站台票,幫我提著那個包,一直送到火車上。
在那之前,我對她並沒有太特殊的感覺,愛上她,就是從她替我打點行囊、送我上火車時開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