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更天時北山醒了。那種從沉睡中突然而來的清醒,上一刻還是在睡夢中,醒來總歸是有些失落落,總歸今晚不該睡著。
屋外傳來淅瀝聲,下雨了嗎?
北山推開本就半掩的木門,上半夜漫天的星星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無盡的黑暗,黑暗的天空顯得整個世界都是靜的,靜到不忍呼吸。
連風都沒有,在黑暗中安靜落著的雨,淅瀝在秋季殘存的枝葉上,似乎變天也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一如一個人決定一件事,似乎決定了,就改變了。
滴答,滴答,小雨順著廟簷落在地上,聲音在安靜的夜裏格外清晰,格外的,孤單。格外的,讓人無法入眠。
蒼鬆迎客、雙抄封天
北山就這樣光著膀子起身,隻穿一條外褲,紮起那根因年齡增大續了好幾次的布腰帶,每次續長接口處的針腳總是那麼的雜亂,似乎是一個小姑娘一時興起的傑作,誰又能說不是呢。針線活總歸老和尚不會做。
光著背,赤著腳,站在廟門前,站在細雨中,北山開始了打拳,打一套昆吾國小兒都會得太祖長拳。
太祖長拳,趙昆吾立國後,為楊武風特意創立的一套長拳。這也是陳北山唯一會的拳。這也是老和尚找了好久才教北山的拳,用老和尚的話說,這拳非常厲害,找遍中州大陸沒在有什麼更好的拳教北山了。然後北山就理解為了此拳法為天下第一的拳法,畢竟我北山學的東西不能太差。
北山還記得當自己欣喜的以為學了一套高深武學,急不可耐的展示給蘭若看時,陳蘭若那細長上翻的白眼,以及那一句:嘁,老和尚根本不會打拳,這麼久了你以為他是再給你找拳法?他是現學現教的你。
嗨,一簇以為自己踏上了無敵天下的火就這麼被潑滅了。北山甚至想到練成拳法會引發天地異象,唔,也不要太異了,能一拳打倒一棵樹就好了。少年人的想法總是簡單,簡單到令人無法言說。
有鳳來儀、長虹貫日、平沙落雁
北山還是學會了這套拳,無聊的日子總該找點事做。再說了這拳隻有五招,聽說一個傻子看了一遍都能學會三招,更何況北山。嗯,天才的北山也隻是看了七八遍就學會五招了,比傻子強太多了。
馬步,出拳,撩腿,伸臂。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動作,打完最後一招北山收勢後,晃了晃腦袋,繼續又開始打。
蒼鬆迎客、雙抄封天、有鳳來儀、長虹貫日、平沙落雁
一遍又一遍,再有沒有人陪他月落烏啼。
蒼鬆迎客、雙抄封天、有鳳來儀、長虹貫日、平沙落雁
一遍又一遍,再也沒有人陪他金烏漫天。
那又怎樣,千年來不都是這樣過的嗎。孤零零的在北山之巔,一天又一天。除了漫天的星星,有誰又知道一顆石頭的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