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已經升級到不僅僅是他不夠關心也不夠細心的問題了,他知不知道兩個人既然相愛、既然已經在一起,過去的事就不應該再提?

而既然他提及了孫啟晟,我就不得不去回憶,不得不去比較。我發現我和周朗之間所出現的這第一次矛盾,其實就已經超出了以往孫啟晟惹毛我的所有那些由頭的嚴重程度。對於孫啟晟犯過的那些根本稱不上錯處的事兒,麵對著他的萬般退讓,我大發雷霆過,出口傷人過,一聲不吭就消失過,總之所有折磨他的招都出過。

現在對周朗,我卻連句狠話都說不出來,憋了半天,也隻冒出了委委屈屈的一句:“你怎麼知道我是‘變得’一點浪漫細胞都沒有了?你以前也跟我不熟,也許我就是從來都沒有浪漫細胞呢!”

我這句話的最大目的是想要消除他對我前一段戀情的芥蒂,然而這句話說出來,我卻陡然之間意識到,那恐怕是真的。

我是說我從來都沒有浪漫細胞,那恐怕是真的。

誰說理科生——我是說孫啟晟——就沒有浪漫細胞?他會攝影,他知道那麼那麼多好玩的地方,他會把我們的指紋印在自製的銀墜子上送給對方作為周年紀念品細心嗬護,而這些我卻從未欣賞過。所以,他不但比我有浪漫細胞,而且在目前看來,他比周朗也有浪漫細胞多了。

而我這句原本出於最大善意的話也還是讓周朗誤會了。他眼睛裏的薄怒轉為盛怒,將手中的叉子往盤子裏重重一擱:“我知道我不是你初戀,你用得著拿這個來嗆我嗎?!”

我也生了氣,更大的委屈更加劇了這把怒火。

可就在我吼出來之前,一個念頭突然擦過我的腦海,讓我換作了息事寧人的柔聲一句:“好了好了,咱們別鬧了行嗎?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不管怎麼說,看在咱們喜歡了對方這麼多年好不容易才在一起的份兒上,你真覺得我會那樣想嗎?再說了,我來一趟美國不容易,難道咱們要把寶貴的時間花在吵架上嗎?”

這話說完,周朗息怒了,而且還被感動得迅速轉變,比先前更為柔情蜜意起來。

我卻萬分汗顏。

我來一趟美國不容易,難道咱們要把寶貴的時間花在吵架上嗎?——這話說得多好,這個撲滅怒火的念頭來得多及時。可就在半年以前,去看自由女神像的那天,對著孫啟晟,我怎麼就沒這麼想?

別說如果孫啟晟現場觀摩到我們的這場對話會不相信這是我了,連我自己都不太相信這是我自己了。

我的心裏突然冒出一句話:相愛容易相處難。

這句話多麼著名啊,我以前到處聽到別人這麼說、看到別人這麼寫,自己卻始終隻有相反的體會:相處多容易,相愛才難呢。

現在才知道,過去之所以覺得相處容易,其實都是因為那個跟我相處的人有多麼寬容。

不過在走出那家印度餐館的時候,我的情緒也隨著好轉的胃口而重新振作了起來。

我對自己說:何芷昕,這才幾天啊,你還沒資格感慨什麼相愛容易相處難呢,啊。兩個人在一起是要努力磨合的,你喜歡了他這麼多年,而且運氣多麼好,他恰巧也喜歡你,都說愛情最難得不過兩情相悅,他太值得你放下那副臭脾氣去好好經營了,加油!你們是真正相愛的人,一定會比你跟孫啟晟在一起更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