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接著又開始對我身上其他地方挑毛病,麵部大而扁,鼻子太高,兩隻眼睛朝前,不轉動一下頭,兩旁的東西都看不到。它又說我如果不把其中的一隻“前腳”舉到嘴邊就吃不到食物,為了滿足這一需要,大自然倒給我安上了些關節。可它又不明白我“後腳”上也那麼分又有什麼用呢?我的“後腳”太柔嫩,不穿上用獸皮做的套子就不能在又硬又尖的石子上走路。我的整個身子也缺少一種禦寒的防護物,每天都得把一身衣服穿上,真是不勝其煩。最後它說,這裏的每一隻動物都討厭“野胡”,比它們弱的躲著它們,比它們強的就把它們從身邊趕開。最後,它說它不想說下去了,一句話“野胡”在這裏什麼也不是,但它表示它更想知道我的故事,我出生的那個地方的情況,以及我來這裏之前的一些經曆。…

我向它說,我非常願意把方方麵麵的情況都告訴它,讓它滿意,不過我又很懷疑,不知道有些事情能不能說清楚,因為在它們這裏我還沒見到和我說的事情差不多的,馬主人可能一點也不明白。即使如此,我還是盡力設法通過種種比喻來表達我的意思。…

我對它說我出生在一個離這裏很遠的一個叫英格蘭的島上,就是主人最強壯的仆人也要走上一年才能走到。我的父母都是老實忠厚的人,他們培養我成了一名外科醫生,這個職業就是給人治療身上的各種疾病,那可能是由意外造成的傷,也有可能是暴力帶來的傷。我們由一個女人統治著,我們管她叫“女王”。我在外國航海是為了賺錢,這樣回去後就可以靠掙來的錢養活自己和家人,在我最近的一次航海中,我是船上的船長,我率領五十名同“野胡”這樣的水手,其中不少人在途中死了,因此我不得不在沿途各國招募新人。我們的船有兩次險些沉沒,第一次是遇到了風暴,第二次是觸了礁。

說到這裏,馬主人插了一句,它問我,既然我遇到了這麼多危險,我怎麼還能說服其他人跟我去冒險呢?我說他們都是一些亡命之徒,由於貧窮或是犯了什麼罪,才不得不背井離鄉。有的是因為吃了官司弄得傾家蕩產;有的則因為吃喝嫖賭把錢全部花光;有的是背叛祖國;還有不少人是因為犯了殺人、偷竊、放毒、搶劫等罪行才被迫離開的。這幫人沒有一個敢再回去的,他們害怕回去受絞刑或者關在牢裏餓死。…

這次談話中,我的話被我的主人打斷了多次。我費了不少口舌來向它說明那幾種罪行的性質,我船上的大部分水手就是因為犯了那些罪才不得不離開他們家鄉的。這些費勁的事我們談了好多天才談完,後來它也終於明白了。它本來完全不理解幹那些惡劣的事有什麼用處,又有什麼必要。為了讓它搞清楚,我就盡力把爭權奪利、放縱、怨恨、嫉妒等犯罪的原因解釋給它聽。在解釋和描述這一切時,我隻能借舉例子和假設的方法。

聽我說完之後,它表現出了驚奇和憤慨,就像一個人看到或聽到了從沒有聽過的事時受了震驚一樣。權力、政府、戰爭、法律、刑罰以及無數其他的東西在它們的語言中根本就找不到可以表達的詞彙。在這種情況下,要使我的主人弄明白我說話的意思,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但是,它的理解力非常出色,又經過它自己的思考,加上我們的交談,因此對我們人類能做出這些事來,有了充分的了解。它同時又希望我能把我自己國家的情況,詳細地說明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