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還是私人開業行醫,做返老還童手術的時候,不是有過另一樁事件:請求我做返老還童手術的不是有可敬的檢察長先生奧古斯多德嗎?”
檢察長聽了這些話,本來要提出抗議,但是他的話被群眾的笑聲掩蓋了。
“我請您不要離開本題。”院長嚴肅地說。
“對法庭提出這個請求倒適宜得多,”薩裏瓦托爾答,“這樣子提問題的並不是我,而是法庭。說所有在此地的人昨天都是猿,甚至是魚,因為他們的鰓狀物變成了語言器官和聽覺器官,才會講會聽,難道此地沒有人被這個思想嚇著的嗎?唔,如果說不是猿,不是魚,那就是它們的後代。”接著,薩裏瓦托爾轉身向那露出不耐煩神色的檢察長說:“放心吧!我並不打算在這和他們爭辯或者講進化論。”停頓了一下,薩裏瓦托爾說:“不幸的倒並不是人從動物演化而來,而是人仍然是動物……粗野、狠惡、沒有理性。我那位科學界同仁白白嚇唬了你們。他本來可以不必談到胚胎發育。我既沒有采取影響胚胎的方法,也沒有采用使動物異種交配的方法。我是外科醫生。我惟一的武器是刀子。作為一個外科醫生,我必須幫助人們,治療他們的病。替病人做手術的時候,我需要經常移植組織、器官、腺體,為了改善這種方法,我在動物身上做移植組織的試驗。”
“我長時間地在我的實驗室內觀察著做過手術的動物,力圖查明和研究清楚:器官被移植到新的,有時甚至是不尋常的地方以後,會發生什麼情況。我觀察完了,就把動物遷移到花園裏。這樣,我便建立起這個博物館式的花園。我特別熱衷於動物交換組織和移植組織問題,比方說,把魚類的組織移植到哺乳類動物身上,或者把哺乳類動物的組織移植到魚類身上。我做到了科學家們認為根本不可想象的事情。這有什麼奇特的地方呢?我今天辦得到的,明天普通的外科醫生將會辦到。”
“可是,伊赫利安德爾呢?”鑒定人問。
“不錯,伊赫利安德爾是我的驕傲。在給他施行手術時,不光有技術上的困難。我得改變人身所有的機能。在做初步實驗的過程中,弄死了六隻猿,我才達到目的,才能給孩子施手術而不擔心他的性命。”
“這究竟是什麼手術呢?”院長問。
“我把小鯊魚的鰓移植到孩子身上,孩子便能夠在陸地生活,也能在水裏生活。”
聽眾中間響起了一片驚訝的叫聲。在大廳裏的報館記者飛快地跑到電話間去,連忙向編輯部報告這件新聞。
“後來,我獲得了更大的成就。我最近的創作是水陸兩棲猿。你們可以看到,它能夠無限期地生活在陸上,或者生活在水裏,對健康毫無損害。可是沒有水,伊赫利安德爾隻能生活三四個晝夜。長時期在沒有水的陸地上,對他是有害的:肺疲勞過度,鰓幹了,於是伊赫利安德爾就感到肋部刺痛。可惜在我離家時,伊赫利安德爾違反了我規定的製度。他在空氣中逗留的時間太久了,使自己的肺過度疲勞,他患了重病。他身體裏的均衡被破壞了,在大部分時間裏他應該在水裏度過。他從水陸兩棲人變成了人魚……”
“請允許我向被告提一個問題。”檢察長對院長說。“薩裏瓦托爾怎樣會想到創造水陸兩棲人,他所追求的目的是什麼?”
“想法還是那一個,人並不是完善的人。人在進化的過程中,獲得了一些優點,跟自己的動物祖先比起來,這些優點是很大的,但是同時卻喪失了許多在動物進化低級階段所具有的特長。舉例說,水中生活對人有很大的好處。為什麼人不恢複這種能力呢?從動物進化史上,我們知道,所有陸地上的動物和鳥類都是起源於水,或從海洋出來的,有些陸地上的動物又回到水裏,雖然它依舊是哺乳動物,像鯨魚一樣,鯨魚和海豚都是用肺呼吸的。咱們可以幫助海豚變成肺魚類的兩棲動物。伊赫利安德爾向我請求過這樁事:使他的朋友海豚,能夠更長時間地在水底逗留。我打算替海豚做這樣的手術。作為第一條人中的魚和第一個魚中的人,伊赫利安德爾是無法不感到孤寂的,但是假使別的人也步他的後塵,到海洋裏去,生活就會完會換一個樣兒,那時人類會輕易地戰勝威力強大的自然力——水。你們知道,海洋的麵積等於36105平方公裏。地球表麵十分之七以上的是遼闊無邊的海洋。這個有著無窮盡的食料和工業原料的海洋能容納數以億萬計的人類。36105平方公裏以上的地方,這隻是麵積,隻是表麵。但是要知道,人類在水裏可以分好幾層居住。數十億人可以毫不覺得狹窄擁擠地安頓在海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