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教坊唱曲的姑娘,被拐帶到南詔的時候恰好被桓楚所救,這便上演了一場英雄救美的絕美傳說。
傳說,那英勇的將軍於亂軍中鐵騎踏碎敵軍屍骨,救那柔美若水的姑娘於修羅場,兩人在千軍萬馬中一眼相望便傾了心,於是便天雷勾地火,你情深如海不顧帝都嫡妻為我傾心,我便拋卻一切甘願做個沒名分的歌姬陪在你身邊。你看看,這是多麼傳奇的一幕。
傳說,那□□姑娘原名蘇雲汐,乃是黔州人氏,逢天災蝗蟲大亂,父母皆餓死,唯獨她逃了出來,卻被人賣入教坊。幸遇將軍,引為平生知己。
傳說,那□□姑娘善吹笛,又善舞《明君》,深得靖寧侯寵愛。靖寧侯特地建別館“簌玉齋”供□□姑娘居住。簌玉齋因山形水勢,築園建館,挖湖開塘,周圍幾十裏內,樓榭亭閣,高下錯落,洛水縈繞穿流其間,鳥鳴幽村,魚躍荷塘,真是一個美不勝收。
傳說,但凡是見了□□姑娘的美貌,聽了□□姑娘笛聲,賞了□□姑娘舞姿,那便是一個神魂顛倒,今生難忘。
傳說總是美好的,在傳說中,□□姑娘總是那般遙不可及,卻不知那所謂神妃仙子一般的□□姑娘,卻是個演戲的好角。桓楚在府時,她總是楚楚可憐的偎在桓楚身邊,在桓楚折磨何鳶時,她總是站出來替她求情,卻每每換來桓楚更殘酷的折磨。然而桓楚不在時,她卻又對何鳶冷嘲熱潮,津津有味的看她的笑話。
高門貴族素來看重門閥出身,□□出身煙花之地,最為人所不齒。
溫氏不在意的笑了笑。
陳雁初卻道:“姐姐,你不知道,靖寧侯這幾天天天往老寧王府上走動,我聽寧王府的殊微姐姐說,靖寧侯想讓寧王把□□姑娘認在名下,準備過了靖寧侯夫人的孝期就娶為填房……”
珈珞手裏的花開富貴白玉碗啪嗒一聲響,那碗蓋子就落在了地上。
“你接著說……”珈珞很不好意思打斷她的話,陪個不是,一臉和藹的長姐笑意。
雁初清了清嗓子,接著八卦:“不過這事被殊微姐姐攪合了。你想啊,若是寧王爺認她為義女,殊微姐姐不得叫她一聲姑姑麼,她什麼出身,殊微姐姐又什麼出身,殊微姐姐豈肯對她低眉順眼的?”
這倒是,寧王爺是皇帝他八皇叔,蕭殊微是寧王唯一的嫡親孫女,和皇帝還是有幾分血緣關係的。且蕭殊微自幼隨老寧王天南海北的跑著玩,性子最野,豈會心甘情願被人欺負?
桓楚這算盤算是打不響了。蘇雲汐這出身,斷然是沒法成為侯爺夫人的,當個姨娘還湊合。不過桓楚素來與寧王不怎麼親近,這次居然為了蘇雲汐親自去寧王,委實是情深似海。珈珞咂咂嘴,好一對苦命鴛鴦,不過和她也沒毛線關係。
珈珞這時才瞧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雁初,她穿了身淺粉折枝海棠花棉襖,玫瑰紫二色金銀鼠比甲,蔥黃綾灑線裙子,都是簇新的,雖不至於華貴,倒也有幾番氣派。比對她剛見過的陳雁回,隻一件半新不舊的如意雲紋的襖,穿了嫩綠色的棉布壓邊裙子,發髻上插了兩支銀釵,釵上僅僅裹了一顆指頭肚大小的珠子,再無裝飾。同是庶女,這待遇,可就天差地別了。珈珞勾唇淺笑:“這就是三妹妹吧,果真是個俊俏人兒。”
雁初很是羞赧:“阿姐回府就打趣我。”
珈珞伸手褪下發髻上的發釵遞給雁初,有些不好意思:“姐姐也沒什麼好東西給你的。”
雁初瞧了一眼那發釵,尋常不過的一個金釵罷了,便很不在意的接過,也不謝過。嗬!就送了個金釵,真寒磣。
珈珞瞧著她握在手中的金釵,無聲冷笑:這便瞧不起了麼?高門貴族姑娘們用首飾,向來講究個精致。這釵看起來一般,但貴在雕刻工藝上,上麵的梅花鳳羽,用了陰刻陽兩種工藝,且是整塊金子打造,實不易得。而陳雁初卻一副很瞧不起的樣子,實在是……稱不上好對手。
因著珈珞的接風宴,陳家終於聚在一起吃個團圓飯。安國公興致頗高,喚小廝取了埋在地下多年的竹葉青,親自斟了一杯遞給珈珞:“珞兒,這麼多年,苦了你了。”
珈珞不敢馬虎,忙接過酒杯飲下。又替安國公倒了杯酒,恭敬的遞給他:“能得父親此話,母親安心多了。”
溫氏在一旁笑道:“老爺,這酒後勁可大著呢,可不能讓大姑娘喝多了。”
安國公很是深情的執了溫氏的手,感慨不已:“蕙娘這麼多年辛苦了,眼看珞兒即將出閣,臨陣磨槍,就將府裏諸事交給她,學學吧。免得入了宮出什麼岔子。”
珈珞目瞪口呆的瞪了半晌,正欲拒絕,卻見溫氏笑顏下的不甘和憤恨,古怪一笑,珈珞盈盈應下:“多謝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