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氏麵色呆愣。她以為陳珈珞即便再托大,剛回來,且是當著安國公的麵,也該給她幾分薄麵拒絕了這事。那時她再不情願的應下,既不用交出權又落得賢淑好名聲。誰知這丫不按常理出牌!
雖麵色不愉,但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溫氏也隻得硬著頭皮道:“老爺就是心疼我。”
“可不是嗎,”樸姨娘抹了一把淚:“嘉蕙姐姐這些年受累了,可憐我又是個不中用的,隻能讓珞兒管事了。”
珈珞朝溫氏勾唇淡笑,迎上安國公的目光時,卻是懂事乖巧的模樣:“母親悉心教導珈珞這些年,臨走還交代珈珞要謙讓恭順,誰知道珈珞還沒顧著按母親說的做呢,父親就慧眼識珠了。”
她這話雖托大,但禁不止對安國公的誇讚,且是將安國公捧在了大長公主之上,這更讓安國公一陣愉悅,連帶著聽珈珞的話,都覺得這女兒承襲了自己果決的性格,心裏難免有幾分自得。安國公捋著胡子,笑道:“虎父無犬女,不愧是我陳士衡的女兒。”
溫氏麵色蒼白,緊緊握拳,裝出一份端莊恭順來:“正巧,你父親準備在年底之前給雁回辦了及笄禮,正巧拿來練手,如何?”
珈珞挑眉,雁回的及笄禮請了皇恩,便是宮裏也要派人來的,府內諸事定是要準備周全,既不能怠慢了眾人,又不能顯得陳府多麼奢華,挺不好辦。況且這是阮氏女兒的及笄禮,溫氏怕本就不想費心費力,拿這事壓住她……珈珞眨了眨眼,哼,偏不讓你稱心如意。便揖了手,為難道:“再怎麼說,珈珞也是將要嫁入皇家的人,再出頭露麵終歸是不妥。”
“老爺是老糊塗了?”一直靜默的阮氏冷不丁的開口,且一開口就訓斥安國公:“你請了皇恩的事,讓珈珞這孩子打理,回頭出了什麼意外,你讓她以後怎麼立足?她隨姐姐呆在宗聖寺多年,對這事什麼都不懂,你若是想讓她打理,也好辦,把懿安姐姐接回來吧。”
安國公呼吸一窒,頓然不語。
阮氏又瞪了溫氏一眼:“嘉蕙姐姐這是真心疼珈珞還是為了給珈珞使絆子?還是說,因著雁回不是雁初,所以你不想管這一檔子事?”
“韶音妹妹怎麼如此誣蔑我……我不過是……”溫氏委屈。
“夠了!”安國公哼了一聲,冷冽的目光掃過屋內眾人,十分不滿:“珈珞才回來,你們就開始吵,就不能消停一天?身為長輩,在晚輩麵前沒有禮節,你讓孩子們怎麼看你們?這事就這麼說定了,府內眾事交由珈珞處理,蕙娘從旁協助。至於二丫的及笄禮,就由蕙娘和阿音你倆主辦,珈珞也趁此學學。”
一頓飯弄得有些不歡愉,場麵氣氛很是僵硬。樸氏給小公子陳朔便擦嘴便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說道:“朔兒啊,你可快點長大,再不長大,咱家就沒有咱娘兒倆的容身之地了……”
安國公皺眉狠狠瞪她,但並沒有訓斥下去。因著,陳府,來了不速之客。
珈珞心神不寧,背上冷汗涔涔。但心中又有些疑惑:這個時候,靖寧侯來此有何貴幹?桓家是太後黨,陳太師卻是帝黨。再者,有她這麼個準皇後在,桓楚怎麼也得避避嫌呀。
安國公皺眉問來報的沈二:“這麼晚了,靖寧侯來府上做什麼?他可帶什麼人?”
“不曾,靖寧侯隻身一人。”
安國公有些不解,一邊吩咐樸氏帶了陳朔回去睡覺,一邊吩咐沈二趕緊迎桓楚進來。阮氏也借口要去帶雁回習禮早早退席。一時間,屋內就剩下安國公,珈珞和溫氏母女四人。
大梁民風向來開放,未婚男女子時常結伴出遊也沒什麼,所以這靖寧侯突然到王府來,除了打擾了陳家的團圓飯略有些尷尬外,其他的倒也沒什麼不妥。珈珞是被安國公留了下來,而溫氏和雁初並沒有要走的意思,安國公也沒說什麼。
珈珞一直惴惴不安,一麵恨著不想見他,怕自己控製不住當場侮辱他,另一方麵,又覺得心傷的厲害。她這邊猶豫再三,那人卻已經走了進來,與安國公行了執手禮,大大方方的落座。
安國公吩咐奉茶,不鹹不淡的問他:“靖寧侯爺怎麼有空到小老府裏來了?”
桓楚朗聲笑開,棱角分明的臉上絲毫看不出來是個剛失去正妻的鰥夫,“聽聞上陽郡主回府,本侯特來拜訪。”
“哦?”安國公麵色變了變,聲音略冷,“小女長居寺廟,生性頑劣,不知哪點得到靖寧侯的青睞?”
桓楚笑道:“國公爺錯亦。上陽郡主天姿國色,本侯豈敢奢望?此次前來拜訪上陽郡主,是有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