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風起(1 / 2)

臘月初八,黃道吉日。為了避免和明春的封後大典以及明秋的選秀相衝,陳太師琢磨再三,將自家閨女的及笄禮放在了臘月初八。臘八節麼,一起過了。

不過雖然匆忙,但因著安國公較為疼愛這個女兒,便早早請了皇恩,這不,除卻平素交好的那些個夫人姑娘們,滿京都的官夫人太太們都盛裝攜厚禮前來觀禮。

當然,為了及笄禮是一方麵,主要的,還是見見這位引得皇帝和太後反目的準皇後究竟是個怎樣的神妃仙子模樣,居然將聖上迷得七葷八素。

蘭蔻將這些閑言碎語八卦給珈珞的時候,後者正一臉迷茫的抱著本佛經看。半晌,才反應過來,這群官太太是在諷刺她是個狐媚子,迷瞪了會,擺了擺手:“也沒什麼,狐媚子我看來是個褒義詞。”

蘭蔻:“……怎麼會是褒義詞呢?”蘭蔻瞧她這般不著調的樣子,很有種扶不起的阿鬥的無力感:“自古被稱作狐媚子的,比如說那蘇妲己、褒姒,不都是禍國殃民的麼!禍國殃民的詞,怎麼會是褒義詞!”

珈珞翻著書念叨:“□□,空即是色。能擋得住禍水紅顏絕色的才是真格的,沒的自己守不住江山收不住身子,還說人家姑娘礙事,真沒出息。”

蘭蔻:“……”

陳珈珞隨齊國大長公主在宗聖寺裏靜修,讀的書裏多是些佛經,如今珈珞手裏拿著的這本就是一本佛卷,珈珞正看到那句“執著空見墮於斷滅,無因無果,則退失戒定慧等一切佛法。執著有見起貪嗔癡,猶可教化令得出離”。

那邊徐慧端了點心過來,笑道:“郡主可不能這麼說,俗話說一個巴掌拍不響,若單是男人好色那還好,關鍵是若那蘇妲己、褒姒都如嫫母,還會有烽火戲諸侯之說?”

“才怪,”珈珞用鑲金象牙筷夾了雲絲蟾酥放到喜鵲登梅的碟子上,用勺子挖著吃,她發現自己跟徐姑姑說不到一塊,頗有些頭疼,得想想辦法,入宮的時候想辦法把徐姑姑留下:“狗急了還跳牆呢,甭說是長得不好看。”

“郡主……”徐慧麵有遲疑,“這些市儈的話,郡主還是不要說的好。”

“……”珈珞拿勺子敲著手裏的盤子,琢磨了會,忽然問道:“姑姑,你們老家還有人嗎?”

徐慧愣了下。入宮這麼多年,從小宮女,到太皇太後身邊的一等宮女,再到掌事姑姑,再到陪嫁姑姑,再到如今……或許還有個哥哥,但別離時間太長,已經不記得那人姓甚名誰家住何方,可有妻女,年方幾何,“奴沒有親人。”

“哦。”珈珞繼續敲盤子,直敲得徐慧瞪眼,卻又聽見她問:“什麼時辰了?眼下,笄禮還要多久?”

徐慧笑道:“快了,這會正在行大禮拜先祖聆聽祖訓呢。”

大梁的風俗,女子笄禮和男子冠禮的時候,隻有封誥的內外命婦和蟒袍在身的公爵才能觀禮,像珈珞這種未出閣的小姑娘,是不讓去的。及笄禮上,聆聽祖訓,記入宗譜,很是重要。

珈珞拍了拍肚子:“餓死我了。”

守在門口的雪墨打了簾子稟道:“郡主,三姑娘來了。”

珈珞眼中一亮,“快請。”

陳雁初今個是穿了玫紅色掐腰對襟蝶穿百花的夾襖,下麵是暗花細絲褶緞裙,垂髻綽珍珠,顆顆葡萄般大小,色純,圓潤。巧步走來,裙擺不動,自有一股子好味道。

見她身後跟著的丫鬟端了個湯盅,珈珞笑道:“我剛還想著餓了呢。”

雁初掩唇輕笑:“那看來我來的真是時候,”她著丫鬟將湯盅放在珈珞麵前的壽山石嵌麻姑獻壽雕空龍紋香幾上,揭開來,一股濃鬱的香味直撲麵門。

“什麼東西,這麼香?”

雁初一臉神秘,將筷子遞給珈珞,又去了湯勺:“姐姐快來嚐嚐我熬煮了一上午的好東西。”

“什麼……東西?”珈珞蹙眉,不敢下筷。那一坨橙黃橙黃的,實在……沒有吃的欲望。

“……這可是我煮了一上午的佳作,你居然這副表情?!”

“可……”珈珞忍了忍,,沒說出來那個詞,皺眉問:“這是什麼東西?”

“哦……”雁初給她舀了一勺,遞到她嘴邊,很是平靜的解釋道:“我自己創造的啊,用黃豆粉摻了栗米、黃參,用水攪拌好。然後把已經剝了皮和骨頭的獐子肉剁的碎碎的,用黃豆粉和栗米裹了,放在油裏麵炸七成熟,再用高湯慢火煮,煮爛,加入作料就好啦。”

“……真夠複雜。”

“那是必須的,為了吃嘛……吃也是有境界的。”

“……”

珈珞盛了一小勺,細嚼慢品,隻覺得方一入口,那肉便酥軟在嘴裏了,帶起味蕾瘋狂的跳躍,就像是——洞房花燭夜的新郎君身旁,嬌嫩身軀柔如春水般的的新嫁娘,你得慢慢的,一點一點的去探索才能嚐到絕佳美味。

“怎麼樣?”雁初欣喜的瞧著她吃,急急的等她的讚賞,滿臉都是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