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已然傍晚,床前的屏風不知何時已經收了,屋裏一片豁亮。已經深秋了,不知哪來的花香,不過也不稀奇,她記得去年冬天冰凍三尺,熹妃娘娘的永壽宮裏還有滿屋的蘭花,隻是這花香她從來也不曾聞過。屋裏窗門盡掩,暖融融的如同初春。
門“吱呀”一聲打開,她還以為是裕福晉,卻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推門而入,一身翠色的宮裝,不是雲珠是誰?
雲珠見她醒了,已經泫然欲泣,撲到窗前大叫道:“格格你終於醒了!”
“你怎麼來了?”她見雲珠眼睛都哭腫了,“我睡了多久了?”
雲珠抹了眼淚:“已經是您受傷的第二日了。前兒個晚上萬歲爺就遣了奴婢和吳嬤嬤來。”
“皇阿瑪也知道了?”
“格格受了這麼重的傷,宮裏哪有不曉得的?四爺禁時回宮,驚動了萬歲爺,萬歲爺把太醫院所有的太醫都派到王府來了,沒想到格格已經活過來了。可真是嚇死奴婢了。”
“四爺呢?”
“四爺今兒早上還來瞧過格格呢,萬歲爺昨兒個也在這裏,隻是格格傷口還在愈合,太醫建議不要挪動,以免感染傷口,萬歲爺就下旨讓您在裕王府裏養傷,傷好了再回宮。”
清歡點了點頭,想起那天晚上的場景,仍然覺得心有餘悸,便又問:“三貝勒呢?”
雲珠抿嘴笑道:“如今三貝勒有功,萬歲爺已封他為寧郡王了。他剛剛還來看過您呢,要不奴婢去請他來。反正他的屋就在這園子的後麵。”
清歡小心翼翼地翻了個身,傷口仍是隱隱作痛,她往肩頭攏了攏被角,道:“不必了,等我傷好一些了再去道謝。”
宮中封鎖了清歡遇刺的消息,皇帝對宮裏隻不過編了個由頭,說打發清歡去了清雲寺,一來是讓清歡能好好在裕王府養傷,免受他人打擾,這二來,便是命弘曆暗自調查刺客之事,以免打草驚蛇。
皇帝的辦法果真奏效,一連這幾日,都沒有人來王府,清歡倒是難得的清靜,隻不過整日都在床上躺著,哪裏也不能去,這清靜也就變成了清閑。不過,沒有人來王府,自然也包括弘曆。
自她醒來後還未曾見過他,不知這幾****過得怎樣,連雲珠都整日埋怨:“四爺也真是的,格格醒來還未曾瞧過格格一次,整日裏忙得連個人影都看不到。”
“他這幾日很忙嗎?”
雲珠點了點頭:“昨兒個奴婢回宮還見到他呢,領著一群人,個個都穿著朝服,奴才瞧那樣子,總得是三四品的樣子,隻不過個個麵孔都生得很,也不知是些什麼人。”
清歡聽了不由皺眉,宮裏將她如何受傷的事情瞞得這樣緊,連雲珠和吳嬤嬤也不曉得。想起那晚那樣危險的境況,那些蒙麵殺手,個個都要置他於死地,他立於明處,而敵人在暗處,想想都覺得是毛骨悚然。
她越想就越覺得心煩意亂,悶在這裏,遲早是要悶出病來。恰好雲珠和吳嬤嬤都出去了,她一個人拾起床邊的一件鬥篷披上,躡手躡腳地下了床。
才幾日,院子裏的樹葉就都已經落光了,深秋天高雲淡,映著王府的青瓦紅牆,雖不及皇宮的雄偉壯闊,但亦是富麗堂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