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裏奧看準一個個子最小的礦工,便一手抓住鋼管,另一隻手抓住那人夾克的前襟,把他朝自己拽。那礦工尖叫著,拚命掙紮。馬裏奧一用力舉重似的把他舉到半空中,喝道:“請相信我。”
終於,馬裏奧和那個礦工順著鋼管到了與平台平行的橫梁,然而橫梁到平台隘口還有一段距離,小礦工說什麼也不敢跳。馬裏奧小心翼翼地把一隻腳伸出去,蹬到平台的隘口上,整個人橫跨在橫梁和平台隘口之間,然後馬裏奧轉過身,用力抓住小礦工的夾克,像甩麻袋似的把他甩過,扔到平台上。喘了口氣,馬裏奧擦擦流血的雙手,又開始了救援行動。身體肥胖的揚·白斯在馬裏奧的帶領下順著管子下到橫梁那兒,可他的腿太短,夠不著那頭的平台,又那麼重,不可能甩過去。怎麼辦?
以前,馬裏奧經常表演學來的“老巴羅姆”的遊戲:在兩把椅子之間,用繃緊的身子搭成一條“人橋”,然後問人敢不敢站到他肚子上。他總能贏得一罐啤酒。現在他要重操舊業——隻是環境有點不同。
他在橫梁上站穩,然後撲倒,用手抓住平台的邊沿,翻轉身把臉朝上,肩在平台這邊,腳在橫梁上,把全身肌肉縮緊,形成一道空中人橋。在馬裏奧的一再鼓勵下,揚·白斯哆哆嗦嗦地爬在馬裏奧的身上,盡量不去看那深淵,開始很慢,然後飛快地爬到了平台上。
看見兩個人成功地到達安全的地方,其他人也振奮起來了。當馬裏奧護送十多個人到達安全地帶後,鋼管已沾滿了他手上流出的血,變得滑溜溜的了。因為極度緊張與疲勞,馬裏奧的胳膊無法控製地抖動起來,掌心火辣辣地疼,如同攥著燒紅的煤塊。可是當他想停下歇口氣的時候,困在那搖搖欲墜的電梯上的人們一個勁兒哀求:“請別停下!救救我們!”馬裏奧一咬牙,集中所有的意誌,將力量灌注到胳膊直至堅持救出最後一個人——雷希·伊雷木斯。
上了年紀的雷希已嚇得全身僵硬,他抓住鋼管,用腳踩在馬裏奧肩上,一點點地往下滑。許是用盡了最後的一點力氣,許是那雙鮮血淋淋的手再也承受不住兩個人的體重,馬裏奧隻感到眼一黑,手一鬆,兩個人順著鋼管向著無底深淵飛速地滑去,老雷希感到粉身碎骨的時刻到了,發出了他驚恐絕望地叫喊。在千鈞一發的時刻,馬裏奧突然感到雙腳被堅硬的東西猛地一撞,一陣鑽心的疼。啊,是橫梁擋住了他們,把他們從死亡線上拉了回來。
馬裏奧再次把身體橫在橫梁和平台之間,雷希猶豫著,心中充滿恐懼。可是他很快讀懂了馬裏奧完全自信的眼神,迅速地三步跨過馬裏奧繃緊的身體。
當馬裏奧被拉上平台時人們像大夢初醒似的相互愣愣地望著。時空好像在這一刻凝固了,寂靜的平台裏隻有從巷道裏滲出的水的滴答聲。片刻,20幾個人瘋了似的相互擁抱,人們哭著喊著,整個平台裏回蕩起昂揚著生命的歡呼聲。
幾分鍾後,接到電話的救援人員從另一輛電梯上下來,其中有人激動得一把緊緊握住馬裏奧的手,馬裏奧痛得眼睛一閉。他在打碎警報匣上的玻璃時,弄碎了手上的一根骨頭。
第二天深夜,馬裏奧回到了自己溫暖的家中,當他抱住妻子與兩個兒子時,心中盈滿了幸福。半年後,馬裏奧被授予南非采礦業最高榮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