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福新向大家展示了鳥疫病毒的脫氧核糖核酸照片,提醒大家注意它的極端危險性。“醫學上主要使用幹擾素對抗病毒。幹擾素可以破壞病毒脫氧核糖核酸,使它無法複製出下一代。然而這次的病毒發生巨大變異,在實驗室裏,幹擾素對它的控製作用降低百分之九十多。再看這次被感染的患者除了已經死亡外,其餘的人均未康複。這也說明新病毒的感染幾乎無解。說實話……”

蔡福新環顧了一下四周,加重了語氣。楊真麵前擺著筆記本電腦,她雙手抬起,準備錄入她聽到的每一句重要線索。

“我們者卩知道流感病毒早晚會產生重大突變,讓我們無法用現有的手段來解決,隻是不知道它在哪天到來。我想,現在就到了這個嚴重關頭。所以我建議必須全麵封鎖疫區。有可能的話,派部隊殺死所有紅嘴雁鴨!”

稍事休息後,另一位專家張洪權從他的專業角度提供了建議。張洪權五十多歲,半生時間都在研究候鳥。他首先對蔡福新的觀點進行了反駁。“滅絕一種鳥類並不是解決辦法。當流感病毒離體後,它的存活時間很短。在疫區以及候鳥遷徙線路上,平時風速很大,極大降低了流感病毒通過氣溶膠傳染的可能性。當然,病毒會在鳥糞和羽毛中存活一段時間。但紅嘴雁鴨不是家禽,是人類進入了它的生活領地而不是相反。所以,隻要把這種鳥的照片發布出來,請周圍的人不要接觸它,不要接觸其糞便、羽毛就可以了。”“難道它不會飛入大城市?”會議主持人問道。

“不會,從候鳥的角度來看,人類居民點根本就是很危險的地方。何況遷徙線路很大程度上受基因控製,一兩代候鳥改變不了。隻要在它的遷徙線路上沒有興建大型居民點,就不會再發生這種危險。”

專家之間意見不統一,其他人隻好靜聽他們的辯論。張洪權明顯占了優勢:“大家不要以為對於禽流感,我們隻是預防了幾年,十幾年。其實,這個地方三十年前發生過鳥疫,就是一次由候鳥引發的禽流感。全世界由候鳥帶來的禽流感事件不計其數,難道要殺光各種候鳥才行?不要到處圍堵,而是要真正摸清候鳥的遷徙規律。自然界有大量候鳥,會攜帶各種病毒細菌到處傳播。現在這樣靠候鳥監測站,靠人海戰術發現和圍堵病情,社會成本極高。”

公安部裏負責領導次行動的官員叫武瑜,他問道那麼您的想法是?”。

“紅嘴雁鴨遷移範圍北起西伯利亞,南到黃河邊。如果搞清了它的遷徙路線,在沿途範圍進行重點監控就行。以後將這些地方劃成禁區,禁止興建新的居民點。另外,與紅嘴雁鴨品係相近的五種候鳥也是防範重點,它們也有可能將流感病毒感染給人類。”

“好的。那麼現在的鳥類專家,包括您,能夠提供這些遷徙路線嗎?”武瑜又問道。

“不能!這恰恰就是我要提的建議。不是我們鳥類專家不努力,而是缺乏經費。候鳥遷移是個冷門學科,研究的對象都是野鳥,產生不了多少經濟效益。加上要跨國界研究,需要國與國之間科學界,甚至政府的協調。”

張洪權越說越激動:“現在無論政府還是民間對此都缺乏經費投入。我的不少同行都改行了,有的省以前有候鳥監測站,現在都撤消了。”

會議主持人熟悉這些專家,提起本專業會很入迷,思路鑽到裏麵拔不出來。但現在是要研究緊急事態,而非學術問題,於是他客氣地提醒張洪權:“您是說馬上要對候鳥遷徙的路線進行全麵研究?那不知道需要多少年?遠水解不了近渴啊。”

“如果更換一種研究方法,隻要一年!一個遷徙周期下來,就可以搞清紅嘴雁鴨的遷徙路線。我們要選擇健康的鳥類個體,安裝跟蹤器,再發射專用衛星進行跟蹤!紅嘴雁鴨要飛去俄羅斯,很快就要出境了。今年深秋才會再飛回來。現在無線電跟蹤裝置已經發明出來,用衛星跟蹤它們,找到它們飛經的每個湖,每條河。這個思路很簡單,隻是需要投入大筆經費。大家記住,最好能發射一顆專用衛星,而不是租用其他衛星的信道。另外還要中俄雙方協調。所以,這個計劃雖然在我腦子裏已經保存了許多年,但始終無法把它落實。可在女口今這個關頭,國家是可以出麵做這些事的。”

武瑜問道:“你覺得大概需要多少經費?”

張洪權報了一個數字。如果它是一個投資總額,沒有任何媒體會關注。但作為一筆科研經費,還是令在座諸人都“哦”了一聲。

張洪權見此情形馬上I卜充說:“乍看起來很多,可和不這樣做的社會成本相比,這筆錢又要少得多了。其實,日本國立傳染病研究所從去年12月就開始調查有可能傳播禽流感病毒的候鳥飛行路線,以便采取措施防止禽流感擴散。但他們協調能力有限,經費更有限,至今沒有成果。我們是社會主義國家,能夠集中力量辦大事。當前還有比這個更大的事嗎?”

在來開會的路上,兩位專家並未接觸過,沒有交換意見。力卩上學科有別,蔡福新聽了張洪權的想法,馬上表示反對:“這些都是華而不實的做法。隻有馬上尋找到新的疫苗,新的幹擾素才能解決問題。”

“兩位介紹的資料很有價值,今年的緊急防疫工作要做,為以後進行的研究準備更要做。”會議主持人趕快打斷了他們的爭吵不過,這筆錢和我們在座這些人的權限相比,確實要大得多。而且這可能需要中俄兩國軍事偵查衛星進行合作,要更高層出麵才行。”